叶岁岁点头，“我的确是不参加日常管理了，往后我不会再去厂里，厂里的一切事情都是娇娇管。”

“你咋能不管！”

叶洪波几乎跳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为了那个厂子，你没少往里投钱吧？你这要是不去，人家把整个厂都偷走你也不知道！”

叶洪波跟叶年年的言论竟然如此相似。而且，叶洪波更加心急，不知情的人，肯定以为叶岁岁是叶洪波闺女。在店里帮忙的阮广辉凑过来，“叶二叔，你在说啥呢？”

冷不丁听到阮广辉的声音，顿时被噎住。“那……那什么，我就跟岁岁说两句话。”

叶洪波想掩饰。阮广辉却哼了声，“你以为我没听到呢？什么叫人家把整个厂都偷走了？你这话说谁呢？再说岁岁跟娇娇合伙开的厂，有你什么事吗？要你在这里说三道四的？”

阮家跟叶家没亲戚，但辈份上，阮广辉跟叶洪波算是平辈，他挤怼起叶洪波来，毫无压力。而且阮广辉人长得高，身材也比叶洪波壮实，一边说话一边往前挪动脚步，直逼得叶洪波退出小吃店。朱芸上来推了阮广辉一把，结果愣是没推动，只能双眼含怒，“阮广辉，我们跟岁岁说话，又碍着你啥事了？”

阮广辉呵呵冷笑，“你们说话是不关我事，可你们诬蔑我家娇娇，就是不行！叶洪波，你再敢散布这种言论，我打得你找不着北你信不？”

阮广辉捏了捏拳头，叶洪波就被吓得缩了缩。朱芸觉得自己是个女人，阮广辉不敢把她怎么样，所以冲上去挡在叶洪波面前，“你敢动手一个试试！”

这女人，就是在撒泼。旁边店里的阮青山也冲过来，站在阮广辉身侧。两个大男人往那一站，气势上就把朱芸吓得腿软。叶岁岁趁机跟田华兰和田玉香招了招手，俩人特别有眼力见儿，急忙跑过来把朱芸拉开。“嫂子，”田华兰开口，“不是我说你们，找岁岁说话，提别人干什么呢？你们俩这两张臭嘴，除了惹事还能干啥！”

田玉香也跟着劝，“嫂子，都退一步，这本来也没啥事嘛，消消气。”

朱芸被拉走，叶洪波哪里还有胆子跟阮广辉、阮青山两个怼，他怂怂的横着挪，然后一闪身就钻进小吃店。叶岁岁这时才劝，“青山哥，小叔，算了吧。”

阮广辉又瞪了叶洪波一眼，才跟叶岁岁点头，“那就看你面子。”

阮青山又回饲料店里，可阮广辉还得在小吃店帮忙呢。叶洪波还想再问问厂里的事，却见阮广辉矗在那里，他也不敢多话，只能悄悄问叶岁岁，“厂里到底咋回事？”

叶岁岁直言，“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去厂里闹，我只能退出。”

“你不是厂里的老板了？”

叶洪波不敢相信。叶岁岁也不多解释，只问叶洪波还有没有别的事。叶洪波还能有什么事呢？“那我就去忙了，现在小吃店就我跟三婶两个，这两天全靠阮小叔给我帮忙。你俩要是没事，留下来给我帮两天忙也行，我管你们吃饭。”

叶岁岁说。叶洪波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小吃店有多忙，叶洪波跟朱芸都是清楚的。叶岁岁说管他们吃饭，就是说不会给工资呗。再说，就算给工资，叶洪波和朱芸也不乐意在小吃店干活。“我们家里还忙着呢。”

叶洪波嘀咕一句，跟朱芸一个比一个跑的快。至于叶洪军和钱凤英干什么去了，叶洪波根本就来不及问。－－“人都分配好了，你看还有什么要安排的？”

张满福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把所有的工人都培训好。阮思娇看着已经能够正常工作的生产线，粉碎机这里只需要粉碎油饼，油饼数量少，所以安排两个工人。粉碎好的油饼会自动被送进搅拌机，这里需要人工添加玉米面、骨粉、鱼粉这些原料，占饲料总量的百分之八十，所以安排了四个工人。生产线最末端是四个工人，两个人负责接饲料，两个人负责缝合。她想了想，指着负责接饲料的两个工人说，“让她们也学一下缝合技术。”

别的工作岗位上的工人如果要请假，其他人是可以代班的。一班十个工人，本来就不会忙到没有一点空闲，就算哪天有两个请假的，也不会有问题。可是缝合需要技术，需要学会拿用缝合机。如果这两个工人要请假，就必须要有人能够替代才行。张满福点了头，又安排去了。流水线生产，工人学起来也并不难，有张满福给工人做培训，阮思娇离开厂房。阮宝莲在办公室呆着也没事，干脆也到车间去帮着干活。阮思娇从车间出来，又到另一个车间去看，正好就碰上阮宝莲在给工人帮忙。“小姑姑。”

阮思娇过去。阮宝莲冲她笑笑，“我在办公室闲着也没事。”

阮思娇点头，“没事到车间转转是挺好的，不过我有点事要跟你说，你跟我回办公室吧。”

阮宝莲还以为阮思娇真有事呢，但其实阮思娇就是叫她离开车间。总不能当着工人的面说不让阮宝莲帮忙，阮思娇也只能说自己有事。回到办公室，阮思娇开口，“小姑姑，厂子是咱们自家的，你想帮忙搞生产，我很能理解。不过我觉得你空闲的时候如果能看点书，那肯定更好。”

阮宝莲不解，“我这工作还得看书？”

不是当会计吗？阮宝莲觉得自己算个帐肯定没问题。阮思娇一笑，“你算帐不会有问题，哪怕是小学毕业的，只要数学不太差，也能把帐算好，况且还有计算机帮助呢。那你说说，为什么小学毕业不让当会计？再往那些大单位说，能当上会计的，为啥还要求大学文凭？”

阮宝莲虽然是高中毕业，可她真没接触过这些。不懂没事，阮宝莲愿意听阮思娇说，所以她并没有开口打断。阮思娇就继续说，“小姑姑，你原本就是高中毕业生，我希望你能再自学一些会计专业的书籍，最好将来能自考一个会计师资格证书之类的。咱们厂现在只是一个小工厂，但将来一定会发展壮大，到时候你所学的东西一定会有用武之地。”

阮宝莲大概有点懂了。虽然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到底该学什么，但她一定会朝着这方面努力的。阮宝莲现在必须每天呆在厂里，阮思娇就说她这段时间要去一趟省城，会帮阮宝莲带着专业书籍还有专业相关的东西回来。当然，在这之前阮宝莲还是可以多到车间里转转。厂里没有主抓生产的厂长，就连每一条生产线上谁有能力当线长还没有发掘出来，张满福只能先留下来，帮忙看顾工厂的生产，阮宝莲从旁协助。晚上，吃过晚饭之后阮思娇跟家里人说，她打算去一趟省城。阮华成诧异，“你去省城干什么？”

“厂里办公室建好了，但一些办公桌椅、办公用品都还没有买。”

阮思娇回答。她看了眼阮宝莲，又补充，“还要帮我小姑姑带一些专业书籍，她得自学，将来要考会计师证的。”

买办公用品这些，或许还能劝阮思娇在附近买，找木匠做也可以啊。可要买书，还是专业书，小地方肯定就没有了。所以，一家人都不反对。红星村到省城临川市，开车也得三个小时，所以顾沉舟早上四点钟就起床。他把车稍微整了一下，才去喊阮思娇。阮思娇听到响动，已经起来了，正背着包从院里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一起离开。早上七点钟，顾沉舟的那辆大东风已经开进临川市。临川市做为锦省的省会城市，自然比九华县热闹的多。早市还没有散，街上的门面有开门早的，也已经开始做生意。卖各种小吃、早点的也有，到处都飘着饭香味。“先吃点早餐？”

顾沉舟说着话，把车停到一段没有摆摊的路边。前面不远处，是一个工厂的大门，门口两边都是卖各种吃食的摊子。阮思娇跟顾沉舟下了车，找了家看起来不错的摊位坐下。“想吃点什么？”

摊主立刻走过来。摊位上架着个大炉子，隔了两张桌子，阮思娇都能闻到锅子里飘出来的大骨汤的香味。“老板，你这是卖汤还是卖面？”

阮思娇问了句。老板呵呵笑，“汤也卖，面也卖。羊肉烩面三毛钱一碗，羊肉汤六毛，给您切半斤羊杂，再送一块饼。”

羊杂里面除了羊肚，别的阮思娇都不喜欢吃。她打商量问，“能不能光要羊肚？”

老板都有些为难了，光要羊肚咋行？羊肚贵，半斤羊杂里面，多半是羊肝羊肺，少半是羊心，羊肚就更是只有几丝。要是一碗汤给放半斤羊肚，老板估计要赔得喷血。顾沉舟直接开口，“您看能放多少就放多少，另外再多加五毛钱的羊肉。我的一碗羊肉汤，您再多给我们来两块饼。”

这顾客爽利，老板喊了一声，“您稍等，”麻利的去盛汤去了。阮思娇眯眼对着顾沉舟笑，这样一碗汤，她觉得非常满意。这时就听到一个女声说，“老板，来一碗羊肉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