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

卢加推开门。“哦，我说，你这么大半天去哪了？”

阿元爷爷在给奶奶调点滴。卢加焦虑的眼神，“外婆的病有没有减轻？”

阿元爷爷说：“我叫社区医院的医生送了药水来，你外婆必须吊点滴，光靠药物一下子还控制不住。”

卢加看着点滴，问阿元爷爷，“这么说，外婆的病严重了？”

“差不多这个意思。”

此时的外婆闭眼躺着，大概是外婆听到了卢加的声音，她睁开眼。先咳了一阵，然后说：“我的外孙，外婆不行了，就像那颗五针松一样，枯了，死了。以前我身体不舒服时吃几次药就会好的，这次看是……。”

外婆没说完话就停顿着，因呼吸急促，气一口接不住一口。“外婆不会的，五针松死了，但您的身体会好起来的。”

卢加眼睛湿湿的。“卢加说得对，会好起来的，你要相信我这个呼吸科医生，相信卢加的话。”

阿元爷爷镇定而又耐心，像劝慰孩子一样的口气，他在稳定外婆的情绪。阿元爷爷伸手抽纸巾给卢加，意思是把泪水擦了。自己双目注视着外婆，观察外婆的病情。外婆的上眼皮无力的垂下来，然后闭着。外婆面如枯槁，看上去是那么憔悴。“让你外婆体息会，我们先去客厅坐会。”

阿元爷爷转头对卢加说。卢加跟着阿元爷爷走出房间，来到了小客厅，他的神情仍处于焦虑状态。客厅十来个平方，靠厨房墙边放着一张餐桌，旁边有两张木沙发，木沙发上用厚座垫铺着。阿元爷爷指着茶几边的木沙发说：“你坐下吧！”

阿元爷爷看着卢加说：“我们不能把焦虑情绪影响到你外婆，最不能提的是五针松，会刺激你外婆。”

卢加点点头。“我已加了药量了，先稳住哮喘，再用药物调理，这样会好得快些。相信接下来会有所好转的。”

卢加又点点头。阿元爷爷看着卢加，神情仍处于紧张中，于是换了话题：“在这种时候，大街上的人多吗？”

“我回来时看到街上不再堵塞了，但混乱场面不少，打架吵闹不少。”

“是的，企业单位都停止了运转，不需要上班了，这些人不是抢购就是去医院看病。现在，超市里有人在吵架，医院里已是水泄不通了。”

阿元爷爷没有叹气，但显得十分无奈。卢加眨巴着双眼，无言以对，思想沉浸在某种追寻里。白天终于过去了，已进入黄昏，小区完全安静了下来。阿元爷爷靠睡在小客厅里的木沙发上，闭着双眼养神。他累了，但决不会睡着，因为他要不停地去观察外婆的病情，他是一名负责的医生。卢加从心底里感激阿元爷爷对外婆的照顾。电视机的声音很小，在滚动播放关于黑烟的新闻。官方透露，这场植物灾难是全国性的。卢加静不下来了，他来到窗口，看着窗外的天空。天空不再是白天的黄沙暗，已是沉重的黑暗。黑压压的房子、死树，有灰尘、粉沫、呛口的空气吹来，闻到的是一阵阵怪味。卢加脑子里发出一个强有力的声音：我要让外婆的病好起来，我要让外婆的病好起来、、、、、、卢加已理出头绪了，首先，他要找阿元爷爷谈一谈。“阿元爷爷我听您说过，如果让外婆看到五针松还活着，外婆的病会恢复得更快对不对？”

卢加朝外婆房门看了看。“是的，但那颗五针松是百分之百不会活过来了。”

阿元爷爷郑重地说。“如果能找到一颗呢？”

卢加问。“这当然是最好的事了，新闻里已发布，整个中国的植物都死了。”

阿元爷爷确定地说。“如果我能找到呢？”

卢加追问。“这是一件好事，也将是我们中国的好事。”

阿元爷爷说。“爸爸妈妈生前一直在寻找有更强生命力、更有抗污力的物种。如果真有那样的植物，昨日的这场烟雾就不一定会使我们中国的植物都死光了。”

卢加喃喃说道。“有道理。”

阿元爷爷欣赏卢加的奇思怪想。“五针松活过来的话，对外婆的病会恢复得更快对不对？”

卢加再问。“没错。”

阿元爷爷说。“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我要寻找五针松。”

卢加说。阿元爷爷眼睛一亮，“的确是个好注意。但我说过，这场黑烟已使中国所有植物都死了，包括五针松。这是科学家的断定，很权威的。”

阿元爷爷显然认为卢加的想法是不理智的。“岛湖，我感到会有五针松找到，我要去岛湖。”

卢加举了举手中的本子。“没有记错的话这是你妈妈当年的手记。”

阿元爷爷说。“是的，您也见过？”

“偶尔看到过。你妈妈喜欢把看到的想到的记下来，应该是她从小的习惯，这是个好习惯。没有记错的话，那年你大约才一岁多吧！你妈妈带你来外婆家，你坐在推车里，她又在记突想而来的感想----那时，你真不听话，你在一边哇哇地哭，嫌你妈妈没理你。等你妈妈记好了，来抱你时，霎时停止了哭声。”

“是吗？那时的我好像很不懂事，对吧？”

卢加低头说。但卢加脸上很快出现了喜悦，他抬头道：“想不到，本子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我喜欢妈妈的手记。”

“你能体会你妈妈文字中的意思，是好事，但当作救这些死去的植物、、、、、、”“有点不付合实际？”

卢加自嘲道。“我觉得，这手记应该是你妈妈的一些随感，并且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阿元爷爷说。“您觉得我很幼稚或冲动？”

卢加问。“正是，一点没错。”

阿元爷爷点头道。卢加凝思片刻，但很快回过神来，“我可以肯定，现在的我很冷静，也很理智。只是还需要您再帮忙照顾我外婆。”

“我可以，没问题。但你得告诉我，你想去哪里？”

“我明天要去岛湖。”

阿元爷爷一脸惊骇，这是一个可怕的想法，“我想，你外婆那一关通不过。”

“就是为这，所以我求阿元爷爷帮助我瞒一下外婆。”

阿元爷爷看着卢加，有点懵了，皱眉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并且要我向你外婆撒谎。”

“当然，这算是善意的。”

卢加搔了一下头皮。卢加看阿元爷爷仍顾虑重重，于是说：“同去的还有胡敏军和王晓琼，所以您尽管放心好了。”

“你已计划好了？”

阿元爷爷问。“一呼就应的，我的同学胡敏军最喜欢探险类的活动了，他求之不得。王晓琼虽然是个女生，但是个有野心的女生，说白了就是个假小子。我说要去岛湖找五针松，她说她完全赞成。”

卢加眼神笃定，一股不可改变的样子。“你们要去游岛湖，可以另找个机会，而不是现在，学校很快就会恢复上课的。”

阿元爷爷显然不答应卢加的要求。“到恢复上课时，我们肯定已回来了。再说了，现在还是在假期里，并且很有可能学校的假期会延长。”

“据说，那个旅游区不怎规范，按目前的情况，我估计没人会去那里游玩，交通也不畅通。”

“我查了明天会有一班长途车，再说，我们不是去真正的旅游，而是去找五针松。”

卢加认真地说。“寻找五针松？”

阿元爷爷惊讶道。“是的，我从妈妈的手记中感觉到，岛湖会有五针松。”

卢加说。“会不会那是错觉。”

阿元爷爷说。“但我一定要试一试。”

卢加说。“我可以断定那边没有船家。”

阿元爷爷说。“但我也要去试一试，我们是三个人，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相信我们会有办法的。我已决定了。”

卢家脸上显出坚定的神情。此时，阿元爷爷发现卢加的性格的确像他母亲，执拗、倔强，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这是天意？不是吗？孩子是无辜的，连上天都是这么认为。这次黑烟受害的都是成年人，未成年人毫发不伤。阿元爷爷发现自己居然有点迷信了。因为，在他脑子里也有一个意念，他也希望能找到五针松。他明明觉得卢加的想法不符实际，但看着卢加一股坚定的样子，居然真想成全他的一片“少年壮志”。所以，在卢加提出要去岛湖寻找五针松这个想法时，也触动了阿元爷爷内心。阿元爷爷点头，但要卢加保证，用船一定要有船夫，去回都有护送。没船家的话马上回来，特别强调“一定要当日回来，如果时间上真当来不及，可以在岛湖镇上住一晚。”

“是的，这是必须的，我保证。”

卢加像许愿一样的动作。阿元爷爷才点头。这天晚上卢加当场约好胡敏军和王晓琼，计划明天早上四点钟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