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过去了很久,但说起这件事,这位流民还是忍不住满脸的仇恨。 “那是一整个村子的人啊,上到走不动的老人,下到襁褓婴儿,全死了,一个没有活下来,这些土匪就是畜生,打死他们!”
群情激愤,大家都被地窖的惨状给刺激到了,而且土匪真的非常可恨。 之前无双没有杀那些土匪,这些百姓们也没想过杀,就是因为大家还是本能的抗拒杀人。 可是地窖的惨状刺激到了他们,土匪猖狂,只要活得长一点,没有没经历过匪患的,甚至有些年轻人也一样经历过。 这会儿想起土匪的心狠手辣,一时间人人激愤,把不敢杀人的恐惧心理都忘记了。 无双也不想继续留着这些土匪了,直接道:“既然这些土匪如此没有人性,那么就把他们推进地窖里,和被他们害死的人一起吧。 等下了阴曹地府,也省的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找不到自己的仇人。”
无双的这个决定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既不用自己杀人那么突破心理预期,又能处置了这些土匪。 一群人摩拳擦掌去拉那些土匪过来,无双在旁边看着,避免这些土匪抗拒的时候伤到人。 不过好几个老人过来,劝着无双带着顾言之离开:“女菩萨,您带着小公子离开吧,别再这里看着,免得惊到了小公子。”
无双看了看一脸镇定的顾言之,这装嫩的小屁孩自己都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还能被这点小场面给吓到。 不过无双知道顾言之不害怕没用,百姓们觉得这孩子会害怕,簇拥着无双和顾言之,连哄带劝的把俩人给推走了。 无双抱着顾言之,和一群半大小子丫头,还有抱着孩子的年轻媳妇们站的远远的,看着那边的混乱。 所以说,她这是真被当成慈悲为怀,见不得血腥的菩萨了。 事实上,无双在这些人心中还真是一个慈悲为怀,不忍心沾染血腥的仙女,菩萨,反正就是好人。 这些流民们因为无双给他们找了条活路,从一开始认为她是女罗刹活阎罗,到现在滤镜蒙眼,已经忘了之前无双有多凶残了。 眼看着流民们把这些土匪推过来,呼啦啦一大群人,就要往地窖里推,无双总觉得有些可惜。 倒不是可惜这些土匪不该杀,杀人如麻的玩意不值得可怜,无双可惜的是,这些土匪都是一个个壮劳力,能干不少活,杀了太可惜了。 在土匪们鬼哭狼嚎的被百姓们拖拽着要丢下地窖的时候,无双突然开口,喊了一声:“等一等,先别杀。”
这些流民对无双正是最信任的时候,听到无双喊停,也都停下了推搡的手,看向无双。 无双看了一圈看着她的流民,道:“我有一件事,想要和你们商量一下。 咱们都是活不下去逃荒的人,但是咱们逃荒的目的地在什么地方,大家应该心中都没数。 这地方有粮食也有水,周围应该还有不少土匪,如果把这些土匪都剿了,应该能找出不少粮食。 如今的皇帝对我们这些百姓,毫无怜悯之心,对我们视如猪狗,苛捐杂税多如繁星,徭役繁重让我们不堪重负。 算一算,我们哪一户人家没有壮丁死在官府征发的徭役中,有哪个官府的手中没有沾着我们的血! 皇帝巧立名目剥夺我们的血汗钱,对我们敲骨吸髓,贪官污吏遍地横行,还要将我们本就稀薄的身家搜刮干净。 哪怕是丰收的年头我们也要挨饿,一旦遇到一点点灾荒我们就活不下去,要四处逃荒。 这一次的干旱是厉害,但真的至于把我们逼迫到现在这种程度吗? 如果以往我们能够有余粮,那么今年的干旱我们就不需要逃荒。 如果我们能够有余粮卖钱,那么干旱了我们就有钱买粮,就不用担心会饿死。 可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我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亲人饿死,只能一个劲的逃亡。 既然朝廷带给我们的只有苦难,那么无论我们逃到什么地方,最后还是一样的结果。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找一处远离官府的地方,自耕自种,不再给官府交税,不再去服那些沉重的徭役,也不再接受官府的管辖。 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就在这山里,开垦土地,等明年不再干旱的时候种地养活自己。 而这些土匪正好可以去干这些繁重的活,让我们不必如此劳累。”
无双这番话说完,流民们面面相觑,他们其实一直很茫然,大家都逃荒,他们也逃荒,大家都往前走,他们也往前走。 说的好听是跟着领路的走,免得不知道去什么地方,说的难听点就是随波逐流。 现在无双给出了一个目标,找个隐秘的地方藏起来,不交那些苛捐杂税,不去服要命的徭役。 流民们几乎没有怎么犹豫,就听从了无双的建议,主要是大部分的流民也没有根了。 朝廷末期,土地兼并非常严重,百姓们丰收的好年景还勉强能保住土地,可只要稍微有一点波折,就不得不卖地救命。 到现在,半数百姓没有自己的土地,只能租世家大族的土地来种植,越是如此,就越积攒不出足够的钱财。 每逢天灾,都是世家大族大范围购入土地的好时机,活不下去的百姓们卖土地卖房子,卖儿卖女卖自身。 如此没有根基的故乡,真的远离也没什么不可接受的,很快,话语权比较大,默认领头的几个流民首先表态。 “女菩萨对我们好,女菩萨的决定一定是对我们最好的,我们听女菩萨的。”
“对,我们家里早就断粮了,要是没有女菩萨,用不了多久我们就饿死了。 既然女菩萨给我们指出了明路,那我们就按照女菩萨指的路走。”
有人表了态,剩下的人就纷纷跟着一起表态,表示自己愿意听从无双的建议,留在这里。 不过也有人担心:“可现在到处干旱,这里虽然现在有水有粮食,要是继续干旱下去怎么办?也无法种地,到时候咱们还是得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