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么了?”
房间内,看着陷入沉默的李慕雪,陈平想了想安抚道。“没事,你可以放心,我自上山以来是第一次回家,床铺和被褥都是新铺的,完全没用过。”
“明天之后也会重新洗一遍,你不用有太大的心理负担。”
听着陈平“善解人意”的安慰,以及这比自己设想的还要详细的安排,李慕雪已经完全无法形容自己的心境。该说是高兴好呢,还是高兴好呢……这个榆木脑袋!“什么也没有!”
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李慕雪关上了大门,径直迈过陈平,坐在了床铺上。李慕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生气,她也没有期待什么,或者说陈平这样做反而更合她的意。但一看到陈平这老神在在的样子,她就莫名的来气。一瞬间她有些后悔自己怎么找了这么个奇葩的挡箭牌,接下来的事情,真的能蒙混的过去吗?真是奇怪的女人……陈平有些无语地看着李慕雪,想着可能是不是遇上了传说中的女性暴躁时期。虽说假结婚证在身上是李慕雪发起的,但不小心暴露终归是他的失误,陈平心里其实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打上地铺,保持距离,言语安慰。上山十五年,这已经是身为道士的陈平能想到最好的表达善意的方式,虽然有些笨拙。一瞬间他有些犹豫,是不是还是找父母说明一切,让李慕雪少些负担比较好呢。银白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落在地面上,幽深的夜里,男女二人心境波澜,却始终交汇不到一起去。李慕雪静静坐在床上,柔白的脚腕还有些红肿,想起明天要应付的酒宴,李慕雪幽幽叹了口气。自己这是怎么了,明明日常里要面对的大事情数不胜数,现在居然因为这么幼稚的事情在怄气。目光在房间里一扫,李慕雪起身想要出去走走,看到床边整齐摆放着的帆布鞋,突然一愣。是自己车上那一双。李慕雪终究没有用上谢清萍的旧衣,因为她这一次回洛城,本来车上就带了些随身衣物,包括身上的丝绸睡衣。而自己洗漱后,准备明天穿上的衣物,都被送到了这个房间。自己白日里穿的高跟鞋自然也不例外。“我给你换了一双,你今天在我们祖宅里,走的已经很辛苦了吧。”
陈平解释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偏过头去,李慕雪看到的是陈平关切的眼神。“这里也不是外界,我觉得你其实不用维持那么完美的形象,少勉强点自己的身体才是。”
陈平很是真诚地说道。李慕雪微怔,没想到白日里自己的不适,全被陈平看在了眼里。“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
“师父说过,人的一生可能会违背自己的本心乃至原则多次,但对于身体,一旦你开始勉强,那就一定会出事。”
“而我不想你出事。”
陈平抬起头来,明亮的眼睛和李慕雪对视着,话语淡然而信服。现在陈平没有穿着道袍,只是一身白色里衣,但李慕雪觉得,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有气质,也就是好看。月光轻落,公子如霜。寡淡的夜色中,却横生一抹惊心动魄的醺红。“谢谢你。”
李慕雪笑了,眉眼间的戒备不知何时卸了下来。宛若美人慵懒,红颜轻薄,这一笑,连月光也媚了起来。陈平一愣,李慕雪话语中的感谢之情毫无遮掩,陈平的心情因此也如春风拂水一般,波澜之后一片平静。只是藏于湖底的回响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就不为人知了。“噢,对了,刚刚我妈嘱咐了我给你准备些东西,我差点给忘了。”
这时,陈平拍了拍脑袋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桌上的包袱前,陈平翻动些什么。“哦?是什么?”
李慕雪微坐起身,好奇道。“据说是我们这边的习俗,能让女方在睡觉的时候更加舒适易眠呢。”
陈平回忆着谢清萍的话语,说道。“这样啊……”李慕雪的眼中忽然涌起些许温暖。虽然只是假扮的关系,但陈平的父母对自己真的是发自内心的关心,这让李慕雪很是感动。“那就用用吧。”
李慕雪微笑着,直到静静看着陈平将一块白布递到自己面前,笑容突然僵硬起来。“这是……?”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原理。”
陈平摸了摸脑袋,“据说只要把这块布垫到床单下面就好了。”
“你先起来吧,不是要用用吗?”
李慕雪的脸色突然涨得通红。虽然她在那方面的知识比较匮乏,但她也知道这玩意的实际目的,明明是收集落红作为纪念的。谁需要用到这东西啊?!“登徒子,给我滚!”
李慕雪咬牙骂道。她错了,这一家人心眼都坏得很!看着李慕雪再次冷起脸来,陈平瞠目,感觉当初在山上学得最艰难的风水之法,也没有李慕雪的脸色变幻这般难懂。“你怎么了?”
“我没事!”
“哦……那先睡吧,晚安。”
陈平呃了一声,放下了手中的白布。走到窗沿边,关掉了灯源,偶尔飘过的云层将月色遮掩,房间内陷入一片黑暗。房外的草丛边,蟋蟀声轻响。“晚安……”半晌,床边才传来李慕雪闷闷的一道声音。接着是被子挪动的声音,复归于平静。陈平微笑着摇了摇头,也躺在了地铺上,合上了被褥。床上和地上的两人,背对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