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小女儿说话语气大变，完全就是一个成年人的口气，李波吓得汗都下来了。这个声音根本就是他闺女李晶莹，而是那个跟他有过一段的女知青武爱华。李波当时就被吓蒙了。但片刻之后，李晶莹小姑娘就突然往后一仰，倒了下去。这边儿闹了动静，李波的父母和大哥都给惊了起来，过来看时，发现孩子正在发烧，而且满口胡话。幸好李母还懂点乡下的土方，用灶里的热灰焐了个鸡蛋，给孩子喂了下去，这才止了发烧。第二天醒来，小姑娘是什么都不记得，还是甜甜的叫着三叔，给他端水盛饭，看着跟往常一样。然而，李波发现，若是没人注意的时候，李晶莹就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的盯着他，明明脸上是笑着的，但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情感，甚至好像还暗含着恨意。这种眼光，让李波头皮都有些发麻。他此时已经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这个小女儿，因为在他的眼中，李晶莹已经完全换了个人。那天之后他就仓皇的回了家，而且回去之后整个人的心情变得非常差，就连他媳妇和他儿子都已经察觉到了，李波的不对劲儿。他媳妇问了他好几回，李波也没法说别的只能说是因为李晶莹身体不太好，他心里有点担心，当时李波的媳妇还很热情的张罗，实在不行就把孩子接到镇上，让卫生院来看看好歹也比在村里面熬着强。李波哪敢把李晶莹接过来呀？万一接过来之后再说出什么话来，那可就了不得了，他随便找一个借口，把这件事儿给混过去了。只是借着工作的便利经常回家看一看，据李父李母和李波的大哥说，孩子挺正常的，没有别的毛病。但只要李波一在家里呆，这孩子的毛病就又来了。李波吓的好长时间没敢回家，但这件事情可不是因为他不回家就解决了的。“我现在开始做噩梦了，晚上一闭眼就梦见那个女人在我眼前晃，还有一次梦见他伸手来掐，我差点就把我给掐死了，还是我媳妇把我给叫醒了，我那个时候才发现原来是自己掐自己，当时脖子这里都紫了。”

李波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面色还是苍白的，可见那天晚上遇到的事情真的是把他吓得不轻。玄素九仔细听他讲完，觉得这有点像是厉鬼复仇。“你当时对那个女的还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玄素九狐疑地望着他。“没有没有！小九师父我哪敢呀，我那个时候就是在村里的一个知青点上稍微的负点小责，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啊，而且就那个职位还是我岳父帮我谋到的。”

李波赶紧摇头，一叠声的否认。当时想尽一切办法把那个女人给弄回城里去，已经熬得他心力交瘁，他就算是想做点伤天害理的事，也得有那个能耐呀。“那你知道那个女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境遇如何？”

玄素九又问。李波又摇头。他犯了那一次错误，现在都已经后悔死了，好不容易把武爱华给送走，那就是一辈子都不再往来的意思，哪里知道现在武爱华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呢？“这事情倒是有些奇怪，我看你不像是十分晦气的面相，应该不会招这些东西才对，不过这是你之前的桃花债那也没有办法。”

玄素九又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来。她想了想，就问了一下李晶莹的生日时辰，然后叫了严绿绿过来，请严绿绿帮着做一个娃娃。其实这做娃娃的事儿还是玄素九教的，严绿绿的手艺并没有她好。接到这个任务之后，她还有点奇怪，按说像是要送人的娃娃，还应该是玄素九自己来做会比较好。“不用做的多精致，多用点棉花，再给娃娃做件鲜亮的小裙子就行。赶赶工，明天就做好。”

玄素九又说。严绿绿点点头，她收拾了点布料和棉花出去了。“明天你来取吧，把娃娃给孩子送去，孩子无辜，你们大人的事，本来就不应该牵连到她。”

玄素九转头对李波说。“那……拿了这个娃娃就好了？是不是那个女人出了什么事儿，所以，又缠上孩子了？小九师父，当时她回城的时候，我东拼西凑，给了她五百块钱呢。这笔钱，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还清的，还亲自把她给送上了火车，我真没再做什么事情。这些年，我也没有跟她有任何的联系。”

李波忙说。李波现在心里无比的懊悔，都是他干了这样没脸的事儿，他现在一方面是对自己妻儿愧疚，一方面又觉得对不起这个女儿。想想那会儿跟武爱华偷偷摸摸、勾勾搭搭的日子，他当时还觉得这种偷来的欢愉格外刺激，现在就只剩下后悔。“你打算如何？”

玄素九却问了他一个有些奇怪的问题。“呃……”“凡事都有前因后果，你之前种下了因，结出这样的果，并不奇怪。你要想好，如何了结这段因果，这事不在于我。”

玄素九又说。李波心思一转，他有些明白她的意思，了结因果，怎么了结？他连自己的亲闺女还瞒着呢！“你好好想清楚，你亏欠的不只是自己的良心，还有你最亲近的人，有些事情，不是瞒着，就无人知晓，苍天在上，你做的事都会记着。”

玄素九接着劝。李波内心更加挣扎矛盾。“你去想法子找找孩子的亲生母亲，打听一下她出了什么事？最好多了解一些。把娃娃送给孩子之后，观察她一下，看看她每天都会做什么？去什么地方？了解清楚之后，回来告诉我。”

玄素九继续说。李波赶紧点头。“今晚回去睡觉时，找一块红布，包一把剪子搁到枕头下面再睡。”

李波恨不得拿出一个小本本把她说的这些都给记下来。“暂时我只能帮你做这些，你要想晚上睡得着觉，还得看你自己啊！”

玄素九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