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妨碍世人觉得他是个高手,他的徒弟拥有如此高深的内力非但不足为奇,还令人更加忌惮。阎三步步后退,手扣在许大平脖子上,目光飞快转动,试图找一条退路,面上不动声色。“不知小宗主可曾听说过大月氏宝藏?其中财富足以与现世的任何一个国家媲美,左宗主若有兴趣,吾主愿与宗主同享。”
贺苏苏冷笑:“你当本座耳聋目瞎不成?方才你与林中那小娘子的谈话我可听在耳中,你既要与她身后人结盟,又要和我师父联手,可见是个两面三刀,摇摆不定的货色。”
阎三又是一惊,他自衬武功不弱,却也分辨不出合欢的藏身之地,左慈这弟子竟轻而易举指出。当下更不敢得罪。“我家主人素来喜好结交天下英豪,那大月氏宝藏也非一家之力能吞下的,依我之见,咱们就该强强联手,共谋宝藏。”
合欢的声音又不知从哪传来,讥诮娇笑:“小宗主,你可莫信此人言语,天底下谁不知道,齐姜是个靠女人上位的无能小人,用完了便要一脚踢开。什么喜好结交,把阿谀奉承说的真好听!”
阎三大怒:“妖女,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你出来,阎某今日定要与你见个真章!”
贺苏苏提步往屋中赶来,阎三顿觉腹背受敌,唯恐后路被合欢堵住,更怕落到左慈弟子手里,急声:“小宗主三思!当真要为了蝇头小利,与摄政王为敌不成?”
“我师父三入皇城,连你们首辅都杀了,难道不是与大奉为敌了么?大奉如今不也拿他没办法。”
黑袍女子歪了歪头,语气甚是无辜纯真,分明是能气死人的话,阎三却无法反驳。他被左慈的名头吓得心神大乱,早已失了警觉,贺苏苏竟就这么大摇大摆靠近,此刻她若出手下毒,未必不能得手,却也有可能暴露自己。而且这个距离,对方动手,她断无躲开的可能。此刻拼的便是双方的心性耐力。贺苏苏强定心神,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不紧不慢又走了两步,阎三退无可退,脸色陡然凶狠。“阁下莫要欺人太甚,左慈名声虽大,却也销声匿迹了五年,我安知你是不是冒名顶替的骗子,来此狐假虎威!”
贺苏苏轻笑:“大人不妨试试?我本事确实不如师父,大人若有自信,倒有可能在我师父出手之前杀了我,再逃之夭夭。”
一滴汗水滴进眼睛里,阎三却分不出神去抹,咸涩激得眼睛眨了眨,便在他闭眼的一瞬间,贺苏苏猛的冲向他。阎三神色大变,推开许大平起手迎了上去,然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贺苏苏竟只是虚晃一招,滑不留手的一矮身,避开他,拉着许大平便跑到一旁。中计了!阎三大怒,低吼一声出剑,身旁黑影一闪,却是一道剑光直逼面门而至,那竟是一柄柔软的软剑,毒蛇一般缠绕上来,令他分神不得。勉力拆招的过程中,他抬眼看向出剑的人,对上一双黑沉如墨的眸,冰冷深邃,深不见底。“是你?”
阎三一惊,手臂已被划破一道口子,眼看许大平已被带走,阎三心知大势已去,不再犹豫,大喝一声:“退!”
与死士缠斗的黑衣人迅速后退,跳出窗外,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北冥熙面无表情,抖落剑尖的血珠,回头看到贺苏苏背靠着墙大喘气的模样,眼中才泛起笑意。“演技不错。”
贺苏苏白了他一眼,看向瘫软在地上的许大平。许大平喘匀了气,听见屋中又多了一道脚步声,抬起头“看”去,张了张嘴,一瞬间像苍老了十多岁,颓然低头。薛侃叹了口气,上前搀扶起他。“许大哥,当年的事,是薛某多有不周。如今再说早知二字,难免虚伪,但薛某在此,仍需向你道歉。”
许大平嘴唇蠕动,却是无言,兴许心中当真是有恨的。屋中又是一声嘤咛,安安揉着眼睛醒来,见屋中忽然换了一波人,还有些迷茫,只是瞧见贺苏苏,脸上泛起笑意,跑过去拉住她的手。“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我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
许大平脸上的希冀之色暗了下去,随即自嘲摇头。贺苏苏摸了摸安安的脑袋,温声:“是安安的爷爷带我过来的。”
若非许大平,他们确实不可能这么快找过来。“爷爷?”
安安疑惑眨眼,转头看到了许大平,惊讶叫道:“是你呀!你是我爷爷的朋友吗?”
贺苏苏一怔:“安安见过他?”
许大平离家时,安安尚未记事,压根不可能记得许大平长什么样子,而许昌对女儿说许大平已死,自然也不会在家中留有画像,或与女儿说起许大平模样。“是呀,这个老爷爷以前常偷偷买糖来看我,后来被爹爹发现了,爹爹说他是城里出名的老无赖,要抓小孩去卖的,把老爷爷骂跑了,我就再没有吃过糖啦。”
许大平像被重重打了一拳,掩面嘶声呜咽。贺苏苏一时无言,勉强笑了笑,矮身与安安平视:“这其实就是……”“小丫头,我是你爷爷的至交好友,你爷爷做了一些错事,很对你们不住,所以央我常去看看你。”
许大平打断贺苏苏,摸索着到安安面前蹲下,摸了摸她的脑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奶奶身子骨不好,安安要多照顾她。你爹要是从赌场回来了,就告诉他,到城西老宅去,房间里有我留给他的东西,让他带着那些东西,做点小生意也好,带你们离开塔尔干也好,好好过日子。”
他交代完这些,像是从身上卸去了千斤重的担子,长舒了口气,柱着棍子起身:“薛公,可否帮老朽送她们回去,老朽有些话想说。”
薛侃应了声,找来轿夫,妥善安置了安安和她奶奶。“当年从六道口回来,老朽便知晓招惹上了祸事。老朽昏迷的那段时间,薛公应当是进到六道口里了罢?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啊,你用重金答谢时,我便料到,那里头的东西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