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不懂使用,索性把口罩抢了过来,踮起脚尖亲自替他带上。陆淮琛的手指在半空凝了凝,他落在纪令月专注的脸上,那双本就如黑珍珠般黝黑的瞳眸多了几分晶莹的盈润。女子身上的清香扑面而来,他眼神有着微微的晃动。“好了。”
纪令月回身,她压根就没意识到自己离他有多近。她抬头,始终沉稳的面容上蓦然浮现了几分焦急之色。陆靖羽虽是皇帝,但这种情况他是第一次遇见,没有处理的经验。这里也不是朝堂,没有能为他分忧的朝臣,除了陆淮琛,他几乎孤立无援。而陆靖羽此刻坐在位置上,陷入深深的沉默中。纪令月穿书前不过是个普通小市民,如今遇到这种情况她也只能凭借自己的社会经验迅速处理,将伤害放到最低。但自己也只是强行撑着,直看到陆淮琛的出现,纪令月一颗悬着的心忽然重重的落了下来。仿佛只要他在,一切都能够迎刃而解。纪令月连忙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她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之后,陆淮琛逐渐收敛起嘴角的漫不经心。他看了眼那帮跪下行礼的民间大夫,“他们怎么说的?”
纪令月摇头,“目前还不确定,那个人的症状与脑受损相似,还不能直接判断。”
陆淮琛看着她,“你好像对马瘟很笃定?”
纪令月知道陆淮琛心中起疑,她只是道,“我曾在一本医典古籍上看过,若只是那名小厮有问题,我大可不必如此焦心。”
“问题是,马厩里所有马都不正常。”
她生怕时间一拖,病情的蔓延到时候一发不可收拾,在那时想从源头抓起可就难了。如是想着,语气不由带上几分焦急,纪令月一紧张下意识就抓着陆淮琛的衣袖。从旁人的角度看,她就像是赖着陆淮琛抱怨撒娇般亲昵。陆淮琛也意识到了,他只是挑了挑眉,身子却未移动半分。她道,“当务之急必须封锁宁城,在这场瘟疫爆发前从源头上止住,以免它扩散开来。”
场面突然陷入了短暂的沉静之中。纪令月抓着衣袖的手一分分的沉了下来,她掌心微微绽出了汗,一种麻木感渐渐从脚底蔓延了上来。她知道这句话在不知情的人看来简直是天方夜谭。封城一事事关重大,根本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答应的。“好。”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很荒谬……啊?”
纪令月还想争取一下,冷不防的听到这句话。她抬眼,望入那双蕴着清浅笑意,心口突然一紧。指尖好像点了火一般灼热,沿着脊髓一路蔓延到了心底。见眼前的女子呆呆愣愣的模样,陆淮琛嗤笑一声,眼神在烛火的辉映下闪着琉璃般流转的光辉。他依旧是那副嫌弃的语气。“好歹是一国郡主,别露出那么傻的模样。”
纪令月回过神,她看到自己几乎快逼近他时脸色猛地涨红,立马后退了数步。她有些犹豫的开口,“这件事太突然了,会不会给你造成很大的麻烦……”“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我绝对义不容辞。”
她说的认真,身姿立的笔直。那双眸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随着她的心般执着。陆淮琛看着她,半晌一嗤。“本王既然答应了,就有能力做到这件事。”
他说的笃定而自信,却莫名的让人信服。翌日,整座宁城突然被封锁了,打得百姓猝不及防。宁城的百姓不知所以,纷纷闹到城主府门前,没想到出来的不是朱孝天,而是在宁城的知府陈青。其中一人惊讶,“知府大人,您怎么在这?”
“难道朱城主又来为难您了吗?”
朱孝忠在宁城一手遮天,但在百姓心中,陈青才是他们真正的父母官。陈青衣着简朴,一双布鞋都褪了色,但他站在那儿便是清风傲骨。虽被强权压迫了数年,他从未折腰屈服过。那潜藏在心中的热血利刃刺破炎凉世俗的潘篱,终于在今日迎来冲破云霁的光。他朝众人一挥手,底下的百姓突然安静了下来。陈青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我句句言明。”
陈青只是一番言说便安抚了众人的心。而关于朱孝忠父子,他只说二人触犯了朝廷法度,如今已经被革了职。另一头,城主府贸然闯入了不速之客。陆淮安阴沉一张脸,抬脚直径闯入正堂。他一边走着,身旁不断有小厮愁眉苦脸的拦着。“王爷,您不能这么闯进去啊……”陆淮安黑着脸呵斥,“本王乃当朝王爷,宁城就是本王的封地!”
“区区一座城主府,你说本王不能进来?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那小厮纠结的拧起眉,他下意识往正堂的如意看去。可是屋内那两位……来头可比你大的多啊。陆淮安冷笑,“除非天王老子来了,否则谁也挡不了本王!”
他说完,正气势汹汹的踏入正堂时,看到主位上坐着的人时,身子蓦然一僵。不可思议的声音高响而起,“陛下?”
陆靖羽正听着下人汇报陈青将百姓安抚住的消息,他闻言抬眸,淡淡道。“是宁王啊。”
陆淮安快步走了进去,瞳孔还因在这里碰见他而震惊的颤动着。“你……陛下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远在京城朝堂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陆淮安的心情比撞鬼了还复杂。陆靖羽见着他没有多少表情,那态度比对待陌生人还冷漠。“怎么,朕去哪儿难不成还得给宁王汇报一声?”
“自然不是。”
陆淮安听出这句话的言外之意,连忙否认。他看着陆靖羽,心里突然一咯噔。陆淮安顿时冒出了不好的预感,“难不成陆淮琛也过来了?”
“怎么,看到我你心虚了?”
清冷的讥嘲声从一侧的屏风旁传出,陆淮安惊骇的目光望过去。陆淮琛一出现,陆淮安的惊愕不必看到陆靖羽的还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