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月问道,“你没事吧?她让你们做什么了。”
阿奇摇了摇头,他扭头看向李氏,神情有些厌恶。“三夫人为了节省开销,以帮衬老夫人寿宴一事把我们喊去她名下的商铺搬运货物进仓,每日只允许我们睡一个时辰,食物与水只供应两次,有时候一整天就一顿。”
“她阻断了我等所有联系方式,几乎将我们当做囚犯般囚禁起来。”
纪令月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她原以为李氏随意调配她的人干活不肯放人,是为了急功近利。没想到她居然为了一己私利,假借用人的借口苛待纪府下人!纪令月彻底怒了,她狠狠的剜了李氏一眼,“李氏,你好大的胆子!”
李氏见事情败露,脸色微微一白,却丝毫没有慌乱。她立在原地,声音沉稳道,“不就是用了几个下人罢了,你何须如此动气。”
“你年纪还小,未曾习得掌家之术,不知管理之艰辛,等你出嫁,自然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都是为了咱们纪府,为了能在母亲寿宴那天大放异彩!”
纪令澜也没想到自家母亲把府中的下人私用,闻言却仍然站在她那边,跟着出声附和。“三妹妹,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不觉得你这样实在过分吗?”
“母亲只是想节省府中开销,为了祖母寿宴办得体面,你难道就不能体谅一下吗?”
“娘她为了寿宴,好几日都不曾安稳入眠,你以为她就轻松了?”
纪令澜字句都在述说的李氏不易,三言两语把她描绘成操劳持家的好主母,而她纪令月是那个不折不扣上门闹事的跋扈小人。纪令月听着这对母女一唱一和,三观反反复复的被刷新着。没想到,原文之中显山不露水的两人,脑子才是最有问题的。“所以呢?”
纪令月短短三个字就把她絮絮叨叨的话打断了。她笑的森冷,“关我什么事?”
李氏与纪令澜两人都是一愣。“是你自己急着把事揽在手里,谁逼你了?”
“别把自己说得多可怜,你若是憋屈,干脆放手让旁人做。”
“一个寿宴罢了,居然搞得天怒人怨,你这是在叫魂呢?”
“这种承载着无数哀声栽道与怒骂的生辰,换做你你能安心的过下去?”
纪令月毫不客气的吐槽如倒豆子般吐露了出来,她每说一句话,李氏的脸色就苍白了一分。“你……你……简直是没大没小!”
李氏气怒,她平日就是个寡言的性子,饶是她这几日再膨胀,面对纪令月这一张嘴也毫无反击之力。纪令月冷笑,让那般护卫把人数清点一番后纷纷送回各院,“三伯母有这个时间冲我大呼小叫,不如想想怎么像祖母和各房交代吧。”
她转身,“绿翘,我们走。”
绿翘朝李氏与纪令澜冷哼一声,暗暗做了个鬼脸后扭头跟了上去。翌日,纪老夫人听说这件事后大怒,连忙叫了各房被调走的下人问话,得知真相后把纪仲和李氏叫到松鹤堂大骂一顿。纪仲向来不管府内事务,他也只是听闻办理寿宴一事被李氏拿到了手。自己还在青、楼的温柔乡睡着呢就被下人一大早叫回府,还莫名其妙挨了一顿臭骂。等他搞清楚事情缘由后,回屋对着李氏大发雷霆,骂李氏不如阮氏的声音穿透墙壁落到路经的下人耳中,顿时传遍了整个纪府。而没有人对李氏感到可怜,她的所作所为已经让纪府上下奴仆感到厌恶,除了三房本身的下人,只怕没有人愿意对李氏好脸色。都是有主子护着的奴才,凭什么在她手下受气?高门大户的下人都是有脾性的,接触的贵人多了,做的事情与眼界比起小门小户出来的下人高出一层。李氏彻底在纪老夫人面前失了心,未来纪府掌家权必然没有她的一份。杜氏不是个安分的,她因为纪令霓的事情憋屈了这么久,见李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借着算账的理由上门冷嘲热讽,硬是把人气得面红耳赤,两人竟打了起来。叶氏与裴氏知晓了此事,虽没有去雪上加霜,但对李氏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兜兜转转,操持寿宴一事落到叶氏身上,因为剩下的时间不多,裴氏也一同协助。两人能力不差,很快把李氏留下的烂摊子处理的一清二楚,事情渐渐步入正轨。整个纪府也没有同那几日般陷入低落的景象,反而随着寿宴接近,愈发热闹的起来。在暗处,有一个流言却在悄悄传播着,竟落到了纪令霓耳中。纪令霓自从被污蔑坏了名声,被勒令关在屋中面壁思过。为了避免她想不开,杜氏早早的命人将她屋中所有危险的东西收拾干净,连长一点的布缎都不留。此时此刻,纪令霓坐在梳妆台前。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脸上早不复从前那骄矜的傲气,有的只是沉沉的颓废与恨意。她缓缓抬起手,覆在光洁的脸颊上。自己分明生了一副好面孔,如今却要被关在屋子里不知何时才能够见天日。她不甘心!纪令霓想起那一日众人投来的视线,浑身冒气森冷寒气。她猛地抱紧了双臂,牙关竟在微微颤抖着。“纪令月……”这三个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纪令霓手指落在手臂上,一下又一下的抓着。结痂的伤痕再度被她抠下,褪去的皮化作细屑落在妆台上,点点腥红的血沾上了手指。仔细看去,她的指甲里竟残留着墨红色的垢。此时,屋外响起了下人低低交谈声,是看守她的两名奴婢。“纪老夫人的寿宴快要到了,听说这次邀请了诸多王公贵族,我们总算有眼福了!”
“可不是吗,听说京中的年轻俊杰都会过来,定襄王世子,还有江南来的才子苏公子……”“说到定襄王世子,我听到了一个消息,不知是真是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