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就是。“等我见到你家主子一定要疯狂投诉你。”
靳七可爱又无害的看着她:“???”
投诉是何意?难不成是在主子称赞美言的意思?未来的少夫人当真是人美心善又大方啊!纪令月最后一点睡意都被驱散得无影无踪,她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
靳七肃了肃娃娃脸,“大兴粮饷出事了,所有粮食都被暗中换成草灰与生霉糙米,宫里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接下来京中局势恐怕要起动乱,还望郡主做好心理准备。”
纪令月听得心头先是一颤,她抬手撑在窗棂旁,琢磨着那几个字后,瞳眸倏然微缩。纪家衰败的结局……难道跟这件事有关?她已经记不清原书中的剧情了,那段记忆像是被人特意抹掉般。唯有纪家最终的结局被留了下来。纪令月一个深呼吸,她敏锐抓到了靳七那番话其中的关键字——草灰与发霉的糙米?靳七似乎看出她心中的疑惑,突然说了一句,“大兴粮仓内可置数吨粮饷。”
她道,“既然粮仓数吨粮饷,怎么可能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的换成这些东西?”
纪令月手指揉进发中,企图让自己清醒一点,她脑中转的飞快,“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粮仓内部早就被人渗透,这是一场针对整个纪家的阴谋。”
粮仓失守是大事,却摧垮不了整个纪家。除非有人能证明,纪衡是监守自盗,利用职责之便暗中转移数吨粮食。只要有人开始质疑他转移粮食的目的,就代表着纪家真正游离在灭亡的边缘。自古以来,粮草养兵。纪衡一旦被打上养兵自重的标签,纪家必将受到严重打击。这场事件不是针对纪衡,幕后之人真正的目的是将深扎在京中基业的纪家连根拔起!她深吸一口气,将脑中一团乱麻缕清之后,眼神清明似月,澄澈如洗。“整个大渝,有如此大野心与胃口想覆灭一整个纪家之人,可就那么几个。”
靳七见她知道消息时只是露出一瞬的惊愕,不像寻常人那般手忙脚乱不知如何自处,反而很快冷静下来,甚至只根据他一句话便兀自推理出许多东西。他收起心中那份漫不经心的态度,第一次正视起眼前这名疑似未来少夫人的女子来。他闻言道,“少夫……咳,郡主是在怀疑”纪令月遥望着天上月,隐约听见树枝被积雪压弯的声音,那清明目光如淬着淡淡的碎星,散落在银河里。“宁王对皇位觊觎已久,这确实是他能干的事,加上他身后有温品国与张阁老这两只老狐狸,无异于如虎添翼。”
靳七再度被她对朝堂政事如数家珍,还说得一点都不避嫌的自然态度给微微震撼了一把。他不是偏见,而是见过的大多女子不是琴棋便是书画,脑子里成日只想着后宅的弯弯绕绕,半点大局观都没有,眼界狭隘的令人发指。纪令月不知他心中所想,她抬指摩挲着下颔,兀自继续道,“但若是论对纪府的恨,我那位四伯父也脱不开干系。”
“纪仲?”
靳七一下就想起她口中说的人,他怪异的拧眉,“就凭那个废物,以他的官职估计只听说过大兴粮仓这四个字,哪儿来的本事去动手脚。”
再者,从京城到粮仓便是走官道也要几天的路程,他从来不曾出过城。纪令月轻轻一笑,笑意却带着几分凉飕飕的寒气,“他当然不行,但如果纪仲找了个同样对纪府有恨意的帮手呢?”
靳七沉吟,他似是想到什么。纪令月看着他,忽然问道,“你能去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靳七娃娃脸一愣,那张娃娃脸上渐渐浮现一抹笑意,看着天真无邪。“主子让属下前来,便是让郡主使唤的。”
他的背影落在银辉之下,在地面透出淡淡的斜影。“您有何吩咐?”
纪令月道,“我需要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能做出对策,一旦粮仓出事的事情在京中那帮人口中尘埃落定,就再无转机了。”
靳七搔搔头道,“来回一趟……只怕来不及了。”
她定定看着靳七,“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为却不得不为,不是吗?”
纪令月脑中的回忆只不过一瞬,她回过神来,抬眸看着难堪到盛怒的纪仲,讥嘲一声。“羊羔跪乳尚知礼仪,三叔好歹身为读书人却理义不通。”
“你这些年一边沾着纪家的风光,一边抱怨说纪家亏待你,做人双标到这个程度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纪仲不知‘双标’为何意,但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他倏然一瞪,怒气冲冲一副欲上前揍人的模样,就听到纪老夫人坐在主位之上一声呵斥,“够了!到这个时刻你们还分不清事态吗?”
“纪家如今陷入到深深的危机之中,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你们倒先吵了起来,简直是丢人!”
纪老夫人看起来怒极了,那架势恨不得把手中的拐杖往纪仲脑门上砸。众人齐齐闭上了嘴,堂中再度陷入僵滞难言的低沉气氛之中。一种无形的恐慌萦绕在每个人的头顶,纪老夫人坐在主位上凝眉沉思,手指不断转动的佛珠显示她心中不如表面这般淡然。纪令月张嘴欲安慰着什么,却发现没有什么话能够缓解堂中的气氛。就在这时,外头响起闹哄哄的嘈杂声。所有人都处在风声鹤唳之中,一丁点动静顿时惊得众人倏然站起身来,齐刷刷的将头探出。焦急不安的阮氏神情有些恐慌,“怎么了?是不是官兵过来了?”
话刚落,纪府大门被重重敲响,男子高喝的声音陡然传了进来——“我等是宫中禁军,奉陛下旨意封锁接管纪府,纪府上下奴仆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