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说,她摇了摇头。纪衡这时候从前厅走进,他脚步沉稳,慢慢走到众人身后。那双如明镜般的瞳眸倒映着眼前的场景,身影如一尊山伫立着,悄无声息。“纪家家法自先祖崛起于微末时便设立,他们吃尽苦楚,在崛起之时为了教导子孙后代放下傲慢,清净心地践行无我所创。”
姐妹二人正埋头讲着悄悄话,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纪令月抱怨,“爹,你走路怎么都没有声音的。”
听到女儿娇、声嘟囔,纪衡刚毅的面容浮现一抹柔和。他伸手揉了揉纪令月的头发,那乌黑的青丝如缎般柔软,他继续道,“家法虽不残酷,但却艰苦。”
“将触犯家法之人送入寺庙两年净心,继而流放到贫苦之乡三年,不得接受纪家的任何帮助。”
纪令月深吸一口冷气,这还不叫酷刑?青灯古佛两年就够磨炼心智和精神了,纪家人在京中过得如鱼得水,过得都是精致到极点的日子,一朝虎落平阳,那种种天堂跌落到尘埃的感觉,只怕是世上最恐怖的事情了。纪令月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而另一头,纪老夫人还在继续质问纪征。纪老夫人道:“那好,我再问你,皇室想要封锁的消息,你是否会对旁人说,哪怕是我。”
纪征下意识道,“当然不会,那可是圣旨,普天之下谁敢违抗?”
纪老夫人眼眸微厉,“既然你知道,纪令茹今晚说出那番话,目的是为何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纪征一愣,他很早便娶了李氏剩下纪令澜,可这母女二人木讷的很,相貌平平也就罢了,他们之间更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的他便厌弃了,直至无意间碰见阮氏,见她风情万种,如解语花般善解人意,很快的,便将人抬进府中。阮氏生的貌美,诞下的纪令茹也有些姣好的容貌,虽远不及大房那对双姝姐妹花,但也比纪令澜好上许多。再加上纪令茹善解人意的贴心,软弱的性子也容易让人激起保护欲,渐渐地,纪征的心开始渐渐偏向她们二人。如今被两人的假象被纪老夫人当众撕开,纪征垂着头,艰涩开口,“她还小……”纪老夫人冷笑着打断他,“身为纪家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难道还不清楚吗?”
“就算在自家府邸,也不能失了防人之心。世人只见我们纪家如何风光,却看不清这风光后埋藏着多少暗箭,我们站的越高就不能放松警惕。”
她拄着青木拐在地上重重一敲,声音带着怒意,“而她纪令茹又做了什么?今夜来的若非容公公,这些话必然会传进有心人。”
“只怕天未亮,我们纪家将被群狼环伺群起而攻之。”
“当初我们是怎么进天牢的,你难道忘了吗?”
纪征脸色骤然煞白。纪老夫人冷冷斜睨他一眼,“罢了,反正老身就算说破了嘴,那阮氏一哭诉你就统统忘在脑后。”
“我也快到入土的年纪,不想因为你的这些破事忧心,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纪征整个人有些惘然,真的就这么回去了。纪老夫人看着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模样,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口气。她拧了拧眉心,“扶我回去。”
胡嬷嬷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她回座位上,随即抬眸一个示意,屋内的下人纷纷垂首恭敬地退了出去。纪老夫人叹了一口气,她有些疲惫的撑着头,抬眸看向眼前的几人,“如今能撑着纪家的,只能靠你们这些人了。”
纪衡上前宽慰着,“三弟总有一天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不提他了。”
纪老夫人挥手,她看着纪令月,“月儿,过来。”
纪令月走了上去,心底有点发虚。她知道自己明明没做什么,被家长点到名总有种莫名的心虚。纪老夫人定定看着她,她牵过纪令月的手,却是没有慢慢流露出慈爱之色来。她缓缓道,“月儿,你不要担心,告诉祖母事情的经过,有什么问题我们帮你解决。”
纪令月一愣,就听到裴氏冷哼一声,一想起狩猎时发生的事情,她就一肚子气。“罢了,我来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