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说过药王谷是个什么地方,大火少了那么久,将原本藏在湖心的药王谷现世一时,可最后却成为一片灰烬。方青云是去找过纪令月,因为他知道因为醉胭脂的药效,纪令月一定会来此。他去的迟,总是在无形之中迟了和晚了,方青云就此和纪令月完全错过。方青云低头扫了一眼纪令月,“你哪里受了伤?”
“哦。”
纪令月伸手捂着心口做西施捧心状,“心伤而已,大夫说我忧虑过多,劝我不要多想事情。也没什么大碍,吃好喝好就好得差不多了。”
末了她顿了顿又解释道:“毕竟遇到这么大的一个事情,常人就算心态再怎么好也得受到惊吓。我这还算是好很多了。”
他哑然失笑,不过见纪令月却是没什么大碍也就放了心。绿翘想着白日里纪令月精神不大好,毕竟要关在屋子里几日不能走动,勉强撑过祭祀大典才行。起了身提着烛灯往纪令月这边走。不由得听到身后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那人慌乱躲闪。绿翘不由得拧眉望去:“谁在哪里?出来!”
一声痛呼传来,在等绿翘往那边奔去,提着烛灯望去,却见一块碎裂的瓦片上挂着血。纪令月闻声披着斗篷走到门边,绿翘捡起瓦片朝她这边走来,“都这个点儿了,外面那些人也不知道消停。”
“那是他们不懂为人处世相处之道,处处监视着我,其实也是在给自己挖坑,”纪令月将瓦片放在手中翻看。彼时绿翘才惊觉纪令月房间竟然还有一人,待看清是谁也就放下了心,微微欠身朝着方青云行礼,“奴婢去备些热酒来。”
她颔首示意绿翘去忙活,方青云自知自己今日来有些冒失,“可需要我为你出去后患?”
下手就要解决人,纪令月连忙摆手,调侃道:“这倒不用。也不是什么大错。毕竟你这人都在我跟前了。”
方青云伸手接过她握着的瓦片,上方除了血迹之外还有纪令月手上的温度,“见到你安好,便好。”
纪令月没应他的话,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笑意。在等绿翘将热好了的酒拿过来之时,方青云已然离开。“可惜了。”
绿翘不由得感叹。“我都还没有悲春伤秋,你一个小丫鬟反倒是为我可惜起来了。”
绿翘连忙摇头:“绿翘说的可惜是说着酒,这天底下最懂小姐你的,怕是也就那么一个真心人。”
纪令月伸手倒了一小杯酒浅尝,静默许久。翌日天一亮,绿翘便传话来说是纪令茹被宫中的轿子接去纪太后那边了。纪令月见怪不怪继续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一边提醒道:“要多放些红花,顺便凑一些血,味道都不对,就算是用药材熬着,也会有人察觉出来。”
“是是是。”
绿翘有些不明白纪令月为什么装病,结果当日下午一早,纪衡回府立即差人报了信。宫里出事了!……纪太后进来偶感不适,实际上这个不适已经持续了许久。心里越发想着事情,又知晓纪令月进来突发事件,于是就传唤纪令茹进宫。纪令茹的档次说实在的,要是她没干出丢人现眼的事情之前还是能用的。可问题就出在纪令茹干了这些事情。纪令仪一个端庄大家闺秀,更是纪太后亲自教导的,大方得体,外人说纪令仪是在太后跟前学的礼,谁也挑不出来半分的毛病。至于纪令月,无非就是就近纪令月和陆淮琛之间的情谊,无非是纪太后自己想不开,要是真的想开了也会觉得这是好事。平时纪令月在纪太后身边可是贴心小棉袄,就算是真的置气也只是一时。至于纪令茹,首先身份就差了一大截,庶出的不说,还是个绿茶。纪令月自己也无法出门去见纪衡,好在绿翘传了话说是纪令月好了些,清醒过来。寻了个由头便赶了过去。“爹爹,宫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纪衡瞧见纪令月脸上的惨白色,“宫中多变,连累了你,你现如今这般也算是避了祸端。”
“今日皇上随摄政王同行,路上遇到刑部侍郎林彦,摄政王问其话。彼时皇上听闻一熟悉歌声。”
歌声?陆靖羽才多大,就算是有歌声也不至于吸引他吧?纪衡抚、摸下颚的长胡子,“据说是皇上幼年之时乳娘时常所唱。”
纪令月眼珠一转,“皇上去了?”
小皇帝后来踩在纪太后身边养着,教他识大体懂礼仪,为国为民的大道理。可到底是个孩子,多多少少有些分不清一些看似寻常实则别有用意之事。“皇上此举,定然会惹得太后娘娘不虞。”
纪衡却摆手,“摄政王并未做什么,不过此时与先前太后所犯头疾之事怕是息息相关,你先前调查此事,可有发觉什么异样之处?”
“不过是寻常疾病而已,太医出了药看一看也就渐渐好了起来。太后娘娘想必也是思念家中老夫人,毕竟许久未见。”
纪令月低下头来,默默叹了一声:“爹啊,果真是如您老人家所说。”
这两日纪令月受伤的消息已放出来,纪老夫人担忧,叶氏一天一夜不合眼,纪令仪还要亲自过来瞧她。反倒是纪衡没有做什么,只是吩咐找最好的药材医治自己。想必是早就知道纪令月其实并未真的受伤。“若是太后娘娘和摄政王二人分别占据一头势力,彼时在朝中没有站队的大臣定然如履薄冰。若真到了非要选择的时候,爹又当如何?”
纪衡淡笑,伸手抚、摸纪令月的头,“观世间万象,凡事都有一个约束,太后和摄政王的约束或许是彼此,但也有软肋。双方庇佑一方最怕软肋暴露,使得溃不成军。就是你爹我,也有软肋。”
“爹的软肋,是皇上么?”
纪令月疑惑道。却听纪衡一声长长叹息,“身为百官,为君上,也为下士。但为人臣子,定然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月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