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令月勾起她一缕头发,“实不相瞒,今日我之所以能来见你,还是宁太嫔托人写了帖子传唤。早在来之前我就听苏妙人说了你的事情,你近来休息少,越发用功。这本是好事。可人要是不休息好,就会焦心多思多虑。”
原本纪令月是想拿虎毒不食子云云劝解陆瑾桃,可宁太嫔这个人吧,虽然不坏。但也的的确确坑过她。蹲大牢的那段日子的确有些不好受,近来见宁太嫔多思多虑,一会儿提防着宫里的太后,一会儿提防着身边的宫女。尤其是红姑这么个大目标,她还不能有所动静,实在有些憋屈。陆瑾桃捂着心口,“让月月你费心了。”
“你的事便是我的事,何来费心一说。你是天底下最为养尊处优的公主,是宁太嫔捧在手掌心上呵护的人。她如此焦心多虑。我一个外人都能看得出来。”
陆瑾桃又不是傻子,宁太嫔装的再怎么好,她也是看的一清二楚,当然知道宁太嫔是在忧心。“我觉得我们是母女,有什么话都是可以说的。只是……”只是见到药端过来的那一刻,陆瑾桃清楚其中定然放了什么东西。……“谢谢太嫔娘娘。”
纪令月不卑不亢接了宁太嫔的赏赐,一对双鱼累丝雕花玉镯子。瞧着质地细腻绝非凡品,放在手中掂量也觉得金贵。这个赏赐多少有些贵重,但是纪令月现如今也受得起。多多少少还是看在陆淮琛的面子上。咳咳。纪令月近日甚少出门当然还有这一层原因。毕竟她参加宴会之时,那一个个贵女投放在她身上的眼神犀利有之,嫉妒有之,嫌恶更是有之。先前她怎么不觉得陆淮琛有这么多喜欢的人?难道是被他霸气的男主气息给掩盖住了?就算是如此,话本之中该进行的故事桥段在其中也是有的。宁太嫔倒是真心感谢她,她心中有苦,先前受了贱、人蒙骗针对纪令月害的她入了天牢之中蹲了几日。如今真心待陆瑾桃的人,怕是也只有纪令月。“那孩子是个不成器的,要是能有郡主你一半的才情就好了。”
纪令月淡淡笑道:“月儿在家中也是时长被阿爹训导,加以管教虽好,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说清楚。哪里做错了应当让人信服让人明白何处有错。见善则迁,有过则改。”
末了,纪令月话顿了顿,“月儿到底是后辈,先前说出的话也是有错。”
不过说都说出来了,宁太嫔也听清楚什么意思。她先前逼得陆瑾桃太紧,说是对她好,实际上已经在无形之中给她造就了压力。纪令月让人帮忙收了镯子,见天色不早,她须得回去跟人打声招呼再出宫。现如今她不是纪太后身边的红人,留在宫中也无用。“麝月,我现下不便。你替我送送郡主吧,”宁太嫔招手唤来身边较为年长的宫女出去送送纪令月,她抬眼瞧是个眼熟的人,一路走出门。纪令月颔首摸着袖子边角,“麝月姑姑就送到这里吧。”
麝月微微福身:“多谢郡主。太嫔娘娘平时瞧着能说,其实对于公主最是说不得什么。一心为着公主好,反倒是做错了打算。”
“公主定然也会晓得太嫔娘娘的苦心。”
她伸手将额角碎发勾起一缕挽在耳后,又道:“月儿先前在外,觉得人生在世尚如浮萍一般漂泊无依。太嫔娘娘在宫中经历许多事,定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罢了,月儿觉得乏了,就先告辞。”
麝月面上带着笑,等纪令月渐渐走远才回复平静。随后迅速回到宁太嫔身边关了房间门将方才纪令月所说的话汇报一番。宁太嫔眼中无光,实际上昨日晚上她一宿没睡,整个人宛若老了十年一般。“浮萍本无根。”
可她能有什么去处?出了门的纪令月便被引路前往纪太后那边,没办法,到底还是有表面一层关系在。她不知道纪太后是否会针对自己。不过从前那般对待的好日子怕是以后都没有了。她还未走多久,就见前方一个眼熟的太监急匆匆走来,抬眼见到纪令月立即行了礼。纪令月也瞧见他,“何维,你不是在宫门那边当值么?”
何维脸上干干笑着,身上的太监衣服早已换成了寻常太监们的穿着。看来这是被贬了职。“奴才见过郡主。”
他似乎是想起来什么,上前走了几步又顿住,“郡主还是别过去的好。”
何维早就不是手持拂尘身着华服的高位太监,现如今被贬到这个宫里,纪令月瞥了他一眼,彼时听见前方不远处熟悉的声音。能不熟悉么?这不是有病没病就爱闲的没事找事儿挑刺儿的四妹妹纪令茹么?纪令月眯着眼瞧见她身边还立着一位身形高挑的绿衣女子,纪令茹身形如同若柳扶风,这女子倒是有一些高挑的壮硕之感。还未等纪令月先开口,那边儿的纪令茹也是瞅见了她,方才肆意的笑僵在脸上,伸手勾着帕子擦拭额角冒出细密的汗珠。“三姐姐什么时候来的,早知如此就让三姐姐与我同乘了。”
绿衣女子不屑冷哼一声,就差没说个‘就这?’她打量着纪令月,“想必这位就是郡主了吧,如今一瞧果然如同传闻中。”
绿衣女子顿了顿,又道:“一般。”
身上穿的绿油油生怕让人觉得不是个绿茶呢。纪令月扫了一眼纪令茹:“听说公主身体不适便来了。四妹妹近日瞧着,也不似是在学规矩。”
纪太后最为重视规矩,纪令茹先前做的丢人的事情一旦爆出来,估计人也不用站在这边儿了。不过为什么纪令月还留住纪令茹倒是让她有些好奇,她身边绿的冒光的女子纪令月也瞧清楚,身上的服饰绸缎质地不错,比之宫中的逊色,但是头上的簪子腰间玉佩倒是名贵。“原来是周小姐。”
如果纪令月没有猜错的话,先前鞭打绿翘的人就是这个周小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