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嫦,你不用跟着我了,你既不能回烨都,在这里又有了人顾看,我也放心,你就留在曜都吧。”
顾若影对跟出门的般嫦说。“不,主人,我跟着你,其他都不重要。”
般嫦不愿。“你重要的,薛骐也重要的,只有我,不重要。”
顾若影的泪已被风吹干。今天,即使她不来救这些人,单只是知道他要纳新妃,也不会再留在曜都了。般嫦看她绝决的眼神,便点头应了。她看着顾若影远去的背影消失不见才转了身。薛骐!怎么能忘记他的存在!他是会在王宫里护卫的!般嫦立即去了王城的营房,薛骐一定在那里。薛骐听说有位女子来找,当时没有想到是般嫦,因为他知道般嫦去清惠庵陪顾若影去了,但是他刚看到来的人身影,便确认是般嫦了。“嫦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跟王妃去……”薛骐问道。“跟我来。”
般嫦神色非常沉重,将他拉到阴影中,将所有的事情以及王妃伤心离开的事情都讲给了他听。一日之间出了这许多事,他有点懵。“你能进王宫,一定要将消息传给昫王,如若他知道,那你也就不必说了。”
般嫦非常冷静地说。“现下除非军情,已是进不去王宫了。只能等寅时换防,我才能进去。你放心,你先去……去家里休息,一到时间,我就去,你放心。”
说着便把自己家的钥匙拿了出来,放到般嫦的手里。般嫦这才想起,自己已没有地方可去。她拿了钥匙握在手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正用疼惜的眼神看着她,忍不住投入他的怀里。“我哪里也不去,我在王宫下找个地方隐起来,等昫王。”
般嫦没有将钥匙交回给他,而是放进了怀里。“好,我去营里交代一下换班的兄弟,我替换其中的一人,明日我在王宫门口等他们,然后我来陪你。”
还没有等般嫦应下,他就大步跑回了营里。顾若影原路出了王城,无衣还在原地等着,在夜风中站得笔直。他的身量在灼瑶面前,有些高了。“之前让昫王帮你查了他,身家清白,孤身一人,倒也不是个麻烦的人。见他待你也是真心,就是不知你……”顾若影对灼瑶说着,还没有讲完,就见灼瑶已拔了刀朝无衣而去,无衣感觉到疾风冲他而来,回来看到是灼瑶,便没有再动,任她伸刀来杀,顾若影来不及叫,袖中飞出了剑打掉灼瑶手中的短刀。“灼瑶!”
顾若影有些生气地叫道。“主人若是想将我像般嫦一样推给男人,然后离开你,我是断不做到的,那我就将这男人杀了,你便没有人可以推了,我可不似般嫦那般心软。”
灼瑶也很生气,口气都不好了。顾若影没了话说,她本确是这样想的,跟着她,也没有什么好事。回了烨国,还会让洵美也回到祖母身边去。灼瑶拾起刀又要再杀,见无衣只是怯怯地朝她笑,并没有要动的意思。“好了,不赶你就是了,把刀收起来。”
顾若影没有办法,只能断了这个念想。她对无衣说:“无衣,我本想让你带她走,但是……”“谢王妃。”
“但她心冷。”
“我知。”
“她不会离开我的。”
“我也知。”
“那……”“我不会离开她的。”
灼瑶手中握着刀,眼里却有光。顾若影点点头,她看到无衣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不知道去哪里找了几匹马,多备的那匹原是给般嫦,现在用不上了。几人跳上马,疾驰而去。王宫外的一个屋檐下,般嫦倚在薛骐的怀里,已经睡着了。直到在微光中,薛骐看到换防的人过来,身子动了,般嫦才醒过来。“时辰到了?”
般嫦问。就见薛骐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加入他们的队伍,去王宫换防。薛骐知道昫王与曜王议事的地方,他也常巡逻至此处。现在时辰还早,昫王应该还歇着,没有起。昫王接连几日都与曜王、晖郡王在这殿内议事,睡也睡在殿后的房间里。正式开始巡逻以后,薛骐走在最后一个,他对身前一个兄弟说,“内急,我先去方便,一会跟上你们。”
见前面的兄弟听到,他立即闪到殿前廊下。轻轻推开殿门。殿内没有燃灯,想是还睡着。正想再往前走,已有剑架在了他脖子上,正是颜星转。“颜姑娘,是我,薛骐。”
薛骐取下头盔说。颜星转看了一眼他,问:“你来做什么?”
“快去请昫王,王妃出大事了。”
薛骐声音虽轻,但是那急切程度还是显了出来。而且他很聪明地没有说家里出事,而是说王妃出事,昫王肯定立即就能与他见上。桌前和衣睡着的秦柏舟也张耳听到了,忙转身就进了里屋。薛骐果然就见他急匆匆地走了过来问怎么了。薛骐就把般嫦说给他的话,简短地告诉了昫王。王上降王妃为侧妃,还为他准备了两位新妃进了昫王府,正妃兰氏大闹王府,打了温总管和冥药,有下人想传消息给昫王,但是进不了王宫就去告诉了王妃,结果王妃回府救了人就离开了。“王妃要王上召告天下说与你和离,她不会做侧妃。”
薛骐讲完出这句话时,昫王已经跌坐在地。“她现在人呢?”
昫王问。“听般嫦说已经领着灼瑶、洵美和冥药走了。”
薛骐答。昫王连衣都没有系好,就奔了出去。他出了王宫,就见般嫦泪痕未干,眼巴巴地在等着他。“我都知道了,多亏你了。”
路剑离对般嫦说,他知道为什么般嫦会被留在这里,幸而有她,路剑离才能这么快知道发生了这些事情。路剑离先是去了别院,温悲岩看到他来了,抱着他就哭,好一会儿才能将整件事情讲出来,青渝也在一旁补充,路剑离总算是将事情全部了解清楚了。听到温悲岩为他转述的顾若影留下的最后几句话,令他伤心不已。“是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啊!”
路剑离痛到无法呼吸,路都走不稳了。“才走了几个时辰,我去追,定能追上。”
颜星转对他说。路剑离摇摇头:“你去也没有用,一定是要受她一钗才能哄好了,我须得亲自己去。不过,先回趟府里。”
天才刚亮,秦柏舟推了下昫王府的大门,就见大门没有关,轻轻一推就开了。走进去,被杀的两人还躺在地下,只是被人抬到了一处,拿一块白布给盖了起来。“让人抬走喂狗。”
路剑离厌恶地转开门。“是。”
秦柏舟应了。跟着往里走,因为没有了自己的人,剩下的就是那两位新妃带来的人。“人在哪里?”
秦柏舟问。那人说:“在……在正屋。”
“正屋?”
秦柏舟都呆了。路剑离走到正屋前,这本是他和顾若影住的院子,刚才路过侧院,已经看到了顾若影的东西被扔在侧院了。“太过分了!”
秦柏舟都恨道。路剑离一脚踢开门,进了里屋。见兰夙心躺在床上哭,而舒姝则坐在床边安慰她。舒姝在事发后曾劝兰夙心先回娘家去,但她不甘心,就想等今天一早去请昫王回来,让他看看自己的可怜样,让他给自己做主。舒姝没办法,只好也留了下来。没想到,昫王居然自己回来了。“这张床不是你可以睡的,滚下来。”
路剑离愤怒地说。两人见了昫王,忙下床来拜。“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知道了,我影儿不杀你,便是天大的恩典,你需得记得。现在,你们两个都给我滚回家去,趁着还没有人知道你们的事,将来还可以再嫁人。”
路剑离又说。“我们是王上亲许的,昫王正妃与侧妃,也是王上要求我们先住进昫王府里。说这样回去,就是违了王令。”
兰夙心仍不甘心。“啊!原是这样。”
路剑离点点头,“你们知道,这为了让影儿欢喜,不想烨国,而建的这座宅子,我花了多少心思吗?”
两人吃惊地看着。“就被你们这些狗东西给糟蹋了。”
路剑离声音越来越冷。“告诉你们,这世上如果没有顾若影这个昫王妃,那也就没有路剑离这个昫王了。你要嫁昫王做王妃,让王上再给你找个昫王去。”
路剑离接着说。“不不,殿下!”
兰夙心要爬过来抓昫王的脚,被颜星转一脚踢开。“柏舟!”
路剑离退开几步。“在。”
“影儿最爱净,这些她喜欢的东西被旁人碰了,也不要了。全烧了吧!”
昫王转身就走。这院子里已没有自己人,秦柏舟在目送昫王离开大门后,立即手提过院子里的一盏油灯,点燃,然后跃到正屋的屋顶,将灯砸碎在屋顶。接着,如此反复,不一会儿便将整个昫王府都点燃了。府里剩下的人,包括兰夙心与舒姝都不得不逃出了院子。路剑离撕下一片衣服,又拔下头上的翡翠钗,刺破手指,将自己放弃昫王头衔的决定写成血书。秦柏舟也正好出来。“你送去宫里吧。我们先去追,你备了东西跟上来。”
路剑离将血书交给秦柏舟,他都没有回头看一眼那熊熊燃烧的昫王府,转身与颜星转上马离开。秦柏舟则立即将血书送到了曜王手中。曜王已经在王宫里看到了昫王府的大火,又听秦柏舟讲了大致的事情经过,再看到血书,已是后悔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