霆肃的药为顾若影续了命,她虽未醒,但至少没死。霆肃带着她来到了雪域外与沙漠交界土地上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也是他往返西州与北州常落脚的一个地方。说是镇其实只是个小小的聚集地。它既不属于曜国,也不属于烨国,是一个被遗忘的地方,但它有个好听的名字:忘忧镇。镇子由一位被大家称为“大管家”的五旬男子管理。往来于这个镇的,有旅人、商人,但更多的是逃犯、杀手。在这里没有人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有银子,便有饭吃、有床睡。但大家同时都遵守着忘忧镇的约定,从没有人在镇上杀人、闹事。如若有了矛盾,“大管家”无法调解,便都是到镇外的林子里一战生死。霆肃在小镇上买了所小小的宅子,在别人看来这宅子于他的身份来说太过简陋,但是他喜欢这个自由的地方。当他带着风雪与受重伤的女人进镇子时,没有人感到有奇怪,在这个镇子上,这样的情况是常有的事。“疾风,速去帮我请‘大管家’来!”
霆肃跨进他的小院,而疾风则立即跑去“大管家”的家里。“大管家”随着疾风赶过来时,霆肃已经将顾若影安置在了床上。“大管家”只稍稍往床上看了一眼,就见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便皱了眉,只对霆肃说了两个字:“要救?”
霆肃立即重重地点头:“救,无论什么代价。”
“那好,什么代价我不知道,我去帮你请了人来,你们自己商量。”
“大管家”对霆肃说完,接着又对身后的手下耳语了几句。那人就去请了人过来。“大管家”向双方介绍道:“这位是金主,这位是芣苢医士。”
霆肃打量着来人,这是一位老妪,脸皱皱巴巴地,都看不清楚她长成什么样了。“金主留下,其他人出去。”
芣苢对众人说。霆肃向“大管家”礼了礼,送他们出去然后关上了门。“我先看看她值多少。”
芣苢毫不客气地说。“是,您请看,多少我都给得起。”
霆肃果断地答道。芣苢当着他的面,把顾若影剥了个精光,霆肃顿时红了脸,背过身去。“不是你的女人?那为何舍得将大漠神药给她吃。”
芣苢看着他的背影,笑着说。霆肃一听便知顾若影这回有救了。“你拿酒给她服的?!”
芣苢细查了查顾若影的脉象,又问。霆肃点点头:“当时……只有酒……”说到用酒服药,他又想到了与她的亲吻,不由脸更红了,他急忙转移话题:“用酒是不可吗?”
“倒不是不可,只是酒催药性,有可能会伤了她,只是不知伤得深浅。不过你也不用自责,也没有那么坏。若不是你用神药续了她的命,不然也等不到见我了。”
芣苢有些无奈。“还请您开价,人不仅要救活,而且要完好如初。”
霆肃听到她说的“伤得深浅”已是极度后悔了。“我什么都不要。”
芣苢答。“什么……都不要?难道……救不了?!”
霆肃慌了,他以为芣苢救不活,所以什么都不要。他急急转过身,看到了全祼的顾若影,不由地又回转了身去。“并不是,我只需她醒来答我一个问题即可。”
芣苢笑着,“她全身的其他伤对于她的肌骨来说是无碍,只是胸口这处虽未正中心脉,但还是伤了心脉的。”
“需要什么尽管说,我都能办到。”
霆肃这才放下心来。“东西我都有,让你备你也备不了,都不是银子能买到的。”
芣苢将脸贴近顾若影闻了闻,惊道:“她是药身?!”
霆肃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有摇头。“原来你不知,那算了,就这样吧!我回去研药,她一时半刻醒不来,你需守着她,一刻不能离。若是气息不稳,以你的内力助之。衣服不要穿上了,不敢看就盖上吧。”
芣苢边交代边就走了出去。霆肃闭了眼,扯过被子将她盖了起来,坐到床边看着顾若影独自伤神,若是因他以酒喂药伤了她,该如何是好。芣苢很快拿了药来,并且亲自照顾了她大半月,可是伤都见好,人却仍不见醒来。“这是为何?”
霆肃担心地问。“药修补了她的身体,却扰了她的精神。这药还有个别名叫‘神梦’,让人在梦境中忘却痛苦,慢慢地修复自己的肌骨。也就是说,我不用给她用药,她也不会死,会在睡梦中自愈。我给药,只不过是加快了她伤口的痊愈速度。”
芣苢解释道。“那如何会醒?”
霆肃听得都呆了,他母亲给他这颗药时,只说救命时用,却不知会有什么后果。“等她觉得自己的身体痊愈了,自然就会醒了。”
芣苢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准备走。“您这就走?不等她醒?”
霆肃忙上前拦住。“也许今日就醒了,也许是明日,也许是下月,也许是明年。我做不了什么了,全靠她自己。如果她心里觉得自己伤未好,不愿醒来也许就一辈子这样睡着了。”
芣苢边说边推开他的手,“不过,这女子不是一般人,她的身体与心都比铁还硬,相信很快就会醒,醒了你记得来叫我,我还有个问题要问她的。”
芣苢走出门去,不理会怔在那里的霆肃。等到入夜,霆肃默默地将她抱起,跃到了檐上。忘忧镇的天气很好,介于雪域的寒与沙漠的热之间,是很舒服的天气。“影儿,你不是最喜欢在檐上听风看月吗?还有酒,我备了好酒等你醒来饮。这回的一点都不烈,不会令你头痛。”
此刻两人坐在檐上,顾若影的头靠着他的肩头,那只为她受了一剑的肩。他低头看着她的长长的睫毛,又道:“我既希望你醒来,又希望你如现在一样睡着。若是你醒来,定是不可能会这样靠着我的,对吗?若是你一直睡着,我便可以一个人看着你,拥着你,爱着你……”顾若影不是因为觉得伤未好而没有醒来,而是沉醉在梦里不愿醒来。在梦里,她回到了烟雪镇,回到了家里。她在院中的树下练剑,珏儿还是四岁的模样,正在院子里的雪上打滚,而灼瑶与无衣正抱着小小的晴儿在厅里烤火,还有星转跟在她的身侧,学着她的身法,最后,她练累了,回头便看到替她提着鞋子的昫王站在雪里,正轻轻唤她:“影儿……影儿……”顾若影的身体感觉暖了起来,一看,原来自己正在昫王的怀抱中,难怪这么暖了。她抬头望向昫王,笑着,将自己的唇送了过去。“影儿……影儿……”唤她的是霆肃。他一边唤着,一边抱着她将她放到床上。突然,顾若影伸出双手紧紧揽住了霆肃的脖子,他心猛地跳了起来,以为人醒了过来。“影儿……”他被顾若影拥着,她将自己的胸口紧贴着霆肃的胸口,结结实实将他抱紧,两人脸贴着脸,这让他感到一阵潮热。“殿下……”顾若影太久没有说话,此刻发出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又轻又低沉,这暧昧的声线激得霆肃汗毛都竖了起来。“你……”霆肃还想说什么,却不想顾若影将唇封住了他的唇,轻轻试探着,他不想回应,他知道她吻的并不是他而是她的殿下。但是,这吻如毒药让他欲罢不能,他忍不住回应于她,甚至比她更为热烈。好一会儿,顾若影才松开他的唇,霆肃以为就此停止,可是令他吃惊地是她并没有停止,而是接着将他拉倒在床上,并握着他的手探进自己单薄的里衣里。“不……”霆肃心里是拒绝的,他缩回手去。这时,顾若影轻轻张开了眼,眼神里全是怜爱与欲望,这一眼,便让霆肃彻底沦陷。“不……吗……”顾若影轻轻吐出几个字,手轻抚上他的脸,抬起身子又迎向他,再一次吻住了他。唇又移到脸颊再到脖颈,顾若影微微出了些汗,她的皮肤轻轻粘住了他的唇,让他不愿离开。霆肃再也无法自持,无论她现在心里、眼里、手里的是谁,他都不管了,他要她!等她醒了,无非就是死在她的剑下,那便罢了,死就死吧,反正醒了,她就不会再是这个她。霆肃开始霸道地、主动地亲吻她,顾若影是他第一个女人,此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洁身自好,原来只不过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而已,身下这个女人让他为之疯狂。顾若影的身体、呼吸都配合着他,偶有睁开眼,也是充满爱意。他当这爱意是予他的,全当是予他的,于是更为疯狂。他曾听闻先曜王还在做昫王时便愿以江山换她。现在看来,若她醒了也能以这眼神予他,他也愿意拿江山来换,没有江山,便就是去夺也要夺个江山来换她。她爱少年,自己便要成那少年。她爱英雄,自己便要成那英雄。她爱王,自己便要成那王。顾若影唤醒了他所有的欲望,已让他,成魔成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