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月九幽一连两日都没有来找萧璀,萧璀心里不仅失落还隐隐有些担心,他大概知道月九幽应该是去追寻那冷焰去了,凤漓去探的消息是从北门出了王城,这会儿也不知道追到哪里去了。除了月九幽,冥药是极少数见过冷焰的人。而现在冥药正在长青殿外等他下朝。今日上朝萧璀怕出现昨日的情况,使劲集中着自己精神。他没有把眼神放在昨天与萧玴讨论过的那位大臣身上。昨天听到凤漓一一数出他昨日犯得错,不竟也有些好笑。等他下朝走到长青殿前时,就看到了鼻子不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冥药。“先生怎么来了?”
倒是萧璀先开口问,冥药也没有要行礼的意思。冥药有萧璀给的令牌,随时可以出入王宫,可见对其的信任。他骂归骂,不敬归不敬,关心还是真的关心的。“给你送药啊!还能干什么!”
冥药没好气的答,萧璀也习惯了他的态度,没有生气,他算是让萧璀没脾气的少数几人之一。“之前幽儿已经拿来了,我也吃了,还有先生给的补药方子,也在用了。”
萧璀说到月九幽就心里暖了起来。“是,调了下方子,小汜又找不到人,丫头又不知跑去了哪里,只好我自己来了。”
冥药回答。“多谢先生关心,请,好歹喝盏茶再走。”
萧璀笑着请他。冥药这才不情不愿地随萧璀进了殿。凤漓知道冥药的喜好,将他喜欢的茶和点心都拿了上来。“算你小子有心,还记得我的喜好!”
冥药一拍凤漓的背。这些在别人眼中的大人物,在他眼里那都不算什么。“没有您我小命不知道丢多少回,这点小事我还能不记得?”
凤漓笑嘻嘻答。两人在桌前相对而坐,萧璀这时全没了架子,像与友人一样对话。“先生……我听说,镜流大战时您也去了吧……”萧璀让冥药来喝茶只想套点消息。“去了。关于她与镜流王,我什么也不知道。”
冥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过也用心良苦,是想催催他更进一步。他知道月九幽与那镜流王现在已两清了。“不不,镜流王不是我所关心的,我想知道是那杀手—冷焰,您可见过?”
萧璀问。除了在镜流的少数几人见过冷焰以外,在烨国见到过他且知他身份的就少之又少了。冥药略一愣,便点了头。“是个怎么样的杀手?”
萧璀一直很疑惑,只知道年纪与自己相仿,身手可以月九幽比肩。“身量与你无异,那肌骨可就不是你能比的了。长得虽比不得我们晖郡王,那也是漂亮得很。武功还不得了,让九幽受过内伤。”
冥药拿手比了比手臂上的肌肉,又拍了拍自己的左胸。萧璀看到过月九幽左胸那道伤痕,心疼得不行。再一听冥药的描述,顿时觉得这人定是得杀自己了,可能为了月九幽也要杀。冥药看出了萧璀摆在脸上的焦急,道:“放心,九幽还看不上他,骂他是蝼蚁,身份分得清着呢!”
“呃……”萧璀一时之间不知如何答,默默地接过冥药递过来的药吞了下去。“那宫里的药,换不换无所谓了,换了也没有太大用处。”
冥药告诉萧璀。萧璀想着只要能拖到寿辰后便可以了。正在这时,外面来人报说“月相来了。”
萧璀回让他进来。“那我走了。新药你吃三日,三日后我再来看看。”
冥药一听月祝元来了,怕自己气得要上去撕那老家伙,就想着走了。“好,多谢先生。”
萧璀将药默默收起怀里,起身来送。“王上!”
没想到,月祝元似乎有急事,在得到令后就急冲冲进了殿,差点和冥药撞个满怀,他先向萧璀行礼,又看着冥药。“你……为何在这里?王上身子不好?”
月祝元紧张地问。“我呸!老子只有他身子不好才能来吗?他请老子来的!”
冥药啐了月祝元一口。“你!放肆!”
月祝元不知道他会是这样的态度,脸都气红了。“他都不敢对我大声说话,你还……”冥药回骂到一半收回了声音,他盯着月祝元的脸看了一会,大声笑了。“你笑什么!”
月祝元恼怒不已。“你可选了后继之人?”
冥药收了笑问。“我烨国的事还轮不到你个医士来管!”
月祝元气势还在。冥药戏谑地看着月祝元道:“一年不到,若是跪下求我,可拖到三年。”
冥药伸出右手比出三个手指头。“先生!你说什么?!”
萧璀听得心里一紧。“说他啊!快死了!自己养大的女儿都能杀得下手,这样的人,果然是有天收的。”
冥药冷笑道。“哼!天收我便收去,我这辈子都是为了王上,值得!”
月祝元知道冥药的本事,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此时说出这句话,有些悲凉之色。冥药知道月祝元也是冷到骨子里的人,看他训练那些死卫的方法便知道了,哪里会是怕死的人,于是抬脚就走。没想到萧璀追上来,直直地跪在了他的面前。“王上!”
月祝元喊道。“你干嘛?”
冥药还是知道轻重的,这王上平时不拜就不拜了,骂就骂了,但是跪他,还是受不起的。“求先生救救月相!我替他跪您,您说跪多久就跪多久!”
萧璀答道。看到萧璀这样护着月祝元,又想到月九幽在月祝元这里吃的亏了,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道:“当年你让九幽跪了八个时辰,他又打了三十铁鞭,要不,你将这些都受了,我便救他,让他多活两年。”
萧璀咬了咬牙,答道:“我先跪够八个时辰,等我生辰宴后,再补那三十铁鞭,生辰宴有大事要办,您懂的。”
“王上!不需要!我不需要!”
月祝元过来要扶萧璀,可是被萧璀推开了。“你看,他说不需要,那就等死吧。”
冥药拂袖而去。看着冥药远去的背影,萧璀叹一口,将身边跪倒的月祝元扶了起来,不禁伤心道:“先生于烨国比我都重要,他只不过疼幽儿想帮她出口气罢了。哪里会让我跪上八个时辰,真要跪了,幽儿还不吃了他。先生瞧病要紧!”
萧璀也一直觉得月祝元脸色不对,但是看他兢兢业业的奔忙,精力十足,也好像没有什么大碍,这下听冥药说才知道已是病入膏肓了。“多谢王上,无妨,一年、两年还是三年,都随他吧。布置好夺南州的事,我死也瞑目了。东州太过强大,我怕是看不到了,但是我相信您一定可以成为四州之王。”
月祝元看到萧璀愿为他跪这么个小人物,已是非常感动了。“我不行,璟儿也一定行,您放心,这四州以后都会姓萧。”
萧璀握紧他的手。“这便够了,这便够了,我不要紧的,我现在感觉身体还行,没有他说得那么坏,王上无须担心。”
月祝元也回握萧璀的手,“我刚出宫去便收到了急信,于是又回转过来,给您禀报……”“何事如此着急?”
萧璀问。“南州兰邦国来烨都贺寿的船,在海里……不知何故,沉没了,无一人生还。”
月祝元放低声音说道。萧璀的脸冷下来,过了一会,才道:“让我猜猜,该不会是在鋆国附近海域出的事吧?”
“正是。”
月祝元轻点了一下头。“哼!这就坐不住了。”
萧璀冷笑一声,把昨天萧玴说的关于鋆国少了七人的事情告诉了月祝元。“南州毕嶈国的船也快到了。”
月祝元担心道。“无妨,他们应该不敢在海上来两次的。船会顺利到,但是到了王城就不一定了。”
萧璀笑着望向月祝元。“到了王城他们自然得不了手的,您放心。总共三国,不能一下都反目,又在海中,若是有一国能称臣援手那便也是轻松得多了。”
萧璀倒了一杯茶给月祝元,月祝元接过杯子边说。“是,就看看吧,不急,您没事就多休息,不要太操劳了,有什么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办吧。”
萧璀关心道。他想着还要会去求冥药救月祝元的,如若是冥药不答应,他还有一个人可以求,那就是月九幽,月九幽无论如何也不会看着月祝元死的。月祝元笑着点头道:“多谢王上关心,微臣知道了,鋆国使团会让月家人盯紧的。”
送走月祝元,萧璀长叹一口气,这些年,他还是很依赖月祝元的,因为知道谁都有可能背叛他,但是月祝元绝对不会,所以无论去哪里做什么事情,只要烨国有隽王与月祝元在,他就完全不会担心。若是月祝元走了,还真是如同少了一条臂膀,林麓也是很好的,只是短时间还无法与月祝元比肩。“王上,您之前问的事情,都去问清楚了。”
月流看萧璀伤神了半天,借着换茶的机会,想让他透口气,暂时忘记月祝元的事情。能让他提起兴趣也没有旁的事,只要是与月九幽有关,那便是一定可以让他提起兴趣的。果然,萧璀的眼中有了光彩,问道:“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