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邋遢青年缓缓收工,畅声笑道:“多谢兄台,我欠你一个人情。”
萧不易摇头道:“与我无关。”
邋遢青年也不纠结,问:“我名岳云崖,未请教兄台高姓。”
“萧不易。”
岳云崖声音略带一丝震惊:“原来你便是天海宗第一天才!”
萧不易道:“什么第一天才,不过是个虚名,你当清楚,这被人吹捧得来的名头,根本算不得什么。”
正如萧不易所言,他这第一天才的名头不过是个笑话,天元王朝大比,不知牵扯出了多少天才,此次之后,世人也不会将他那天才名头放在心上,毕竟,比萧不易厉害的大有人在。便是眼下,各路武者也盯着人榜前十,何曾想起过萧不易。岳云崖笑道:“我在你这个年纪,修为才过通脉五重,而你已经是通脉巅峰,只差半步便入灵窍,这个名头,可不是单单吹捧得来的。”
萧不易不语,岳云崖又道:“既然来了连月剑宗,你我该有共同的目的,我知你仇家不少,明日,我会帮你。”
他话说得肯定,不带半点商量,已经明确告知萧不易,不论谁人阻止,都不能改变他的决定。萧不易心知岳云崖的想法,便道:“帮我,你会死。”
纵然萧不易不太在意别人的生死,但他最不想欠人人情,这句话便是还了岳云崖一句话的人情,若岳云崖还是坚持,萧不易也可当作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岳云崖哈哈大笑道:“人生而往死,纵得超脱,须知宇宙浩瀚无垠,人为蝼蚁,岂能幸免!”
这句话与萧不易所求相悖,他便问:“宇宙浩渺,但人有潜力无穷,安知不能超脱?”
岳云崖坐正身子,与萧不易相对,道:“人力有穷时,天道无边际,堪堪百千年时间,如何有超脱之法?”
萧不易再问:“你怕了?”
岳云崖摇头:“非也,武道一途,当无所畏惧,然人为天道棋子,终生便是苟且,这一方天地狭窄至极,天武之上,更有神道,如何超脱?”
萧不易心中一震,他还在与这方天地为敌,但岳云崖已经想到了这方天地之外,固然是眼界宽阔,但初生牛犊才不畏虎狼之众,人至察则无徒,了解太多,往往会被消磨斗志,现在的岳云崖正是如此。萧不易吸了一口气道:“生而为人,总得考虑甚多,但若就此消沉,那才真的沦为天道棋子。我一生只求超脱,这方天道之后若有神道,那便超脱神道,道无极,人无极,皆因人便是道!”
岳云崖眼中有精光闪现:“何谓人为道?”
萧不易道:“处于人世,天下万物皆因人起,天下万物皆因人止,人灭则人道灭,你我所言天道神道,实则也在人道之中,天下人所创世界,便是人道,人道之中,可称人为道。”
岳云崖眉头紧皱:“天道若想灭了人道,不过弹指耳,难以比较。”
萧不易轻笑道:“但人道既存,自有其道理,人道能与天道共存,在我看来,非是天道刻意所为,而是无数年人道与之相争的结果。你须看清,无数年,人道便与天道争,但无数年已过,人道未灭,这便是我敢争的理由!”
岳云崖沉吟道:“如此说,倒也不错。”
萧不易道:“未斗而先丧志,天下一等蠢事,我说我要斩天,你可相信?”
岳云崖不语。萧不易又道:“我说我要斩灭神道,成就神道之上,你可相信!”
岳云崖叹声道:“二十年前,我于寒蝉洞得大道经一卷,十年前,勘破经书一丝奥妙所在,得知天道神道,自那时起,我便觉得天道神道为人道主宰,不可力争,是以每日借酒浇愁,终被逐出家门,整日浑噩,几成废人。但不想,你此时便有如此雄心,论武道,我输了!”
萧不易摇头:“你敢与我争,却还是不敢与天争!”
岳云崖苦笑道:“我现已明了,若不能与天争,大道经如何得来,不过,这大道经实在晦涩,每每研习,只令人琢磨不透,我自知天赋不足,抑或是心智不坚,方才难以掌握。今日遇上你,或为注定,既然你有此心,我便将大道经转赠与你!”
说着,岳云崖便拿出一册书卷,抛至萧不易面前。这册书卷表皮泛黄,上书大道经三个篆字,看似普通,但萧不易神念也难查其根底,自觉有神妙之处,便将之拿在手里。无甚异样。但丹田之中,书妖却发出一声惊叫,听来如见鬼魅。萧不易急忙沉下心神,以神念询问书妖。但见丹田中,那光团明灭不定,显然书妖精神波动得厉害,只是任凭萧不易如何询问,也得不到回答。萧不易皱了眉头,缓缓翻开大道经第一页,其上竟是空白一片,没有半点东西,这更让萧不易惊讶。岳云崖开口道:“此大道经神异非常,当初我读出其上一点内容,也是机缘巧合,你有自己的机缘,或许某一日,其上的内容便可以显化,无需震惊。”
这册书页能够让书妖这超脱天武大陆天道之物觉得震惊,定然不是简单的东西,萧不易自觉有用,便道:“如此,这册书我就收下了。”
而后,萧不易拿出纸笔,用了几个呼吸时间写下十页纸的内容,递给岳云崖道:“我见你酷爱饮酒,这酒剑仙术便送给你。”
岳云崖拿过那几页纸,微微品读,便大笑:“甚妙!此功法正是我二十几年所求之物!”
萧不易也笑道:“为此,我也得请你再喝一壶!”
岳云崖道:“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