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时间眨眼便过,萧不易时不时也挥出一刀,不给任不败疗伤的机会。这半个月,他们几乎横跨了半个小半个东域,中间距离有数千万里。秦月已经有些麻木了,她觉得萧不易就像是个怪物,半月奔行,萧不易没有半分停歇,甚至连速度都保持着和半月前一模一样。这种精准的控制能力就让秦月自愧不如。而任不败在这半月间也吐了几口血,不是因为旧伤,而是被萧不易气的。他实在想不明白,萧不易为何做出这幅姿态。萧不易想杀他,他能理解,但每次他想停下来和萧不易拼命,萧不易就会自动降下速度,让他有机会逃走,而当他想要疗伤的时候,萧不易又会给他一刀,让他中止疗伤。多次之后,任不败终于明白了,萧不易这是在玩儿他,他心中很郁闷,某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萧不易还是杀了他更痛快。但人都是怕死的,尤其是有机会活下来的时候。任不败活了两百年,见过太多生死,那不代表他就不怕死。能够苟活着,他当然不愿意和萧不易拼命。时间越长,他心中的怒气也慢慢消散,因为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不用两日就能进入玄道宗的领地范围。玄道宗是他的宗门驻地,其中高手无数,更有好几位神海境武者坐镇,这样的实力,哪怕只动用半点,也能让萧不易死无葬身之地。任不败现在只想萧不易死,这半个月,萧不易简直快要成为他的心魔了,没有人能够体会他的痛苦,他对萧不易的仇恨已经深如天武海。萧不易看着眼前这片山脉,他已经数万里没有见到过人影了。若是没有意外,这片山脉便是玄道宗的驻地。任不败暗自兴奋喜悦,萧不易脸上却没有多少变化,他来此为杀人,为了实验自己身上的道厄符文究竟有多强,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甚至,萧不易觉得这很平常。前世他修炼数种神奇武技,也曾一人一刀找上那些强横宗门与之对抗,为的便是磨练武技,打破极限,求得进步。现在他不过是在做前世经常做的一件事罢了,如果这也要高兴,那萧不易五百年练就的心性也不算什么。秦月则有一丝紧张,她身处于主宰家族,所以更明白这些主宰宗门的底蕴,她不觉得萧不易有战胜神海境武者的实力,她觉得萧不易杀了几个无垢境武者就膨胀了,也许真有些目中无人了。她这时候才生出了一丝后悔。当时若不是她在萧不易面前多嘴,或许萧不易就直接将她给放了,她当然知道萧不易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既然萧不易说过要放了她,那定然不会食言。只不过现在,一切的后悔都没有作用,她已经被萧不易拿捏住了,她没有反抗的机会。真到了神海境武者出手的时候,才不会理会她是不是齐家的人,就算将她杀死,人家也有的是理由,毕竟她现在还和萧不易在一起,说不得别人就以为她已经是萧不易的女人了。这样的事情已经让她的家族蒙羞,就算玄道宗的人不杀她,家族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当然,若是萧不易不到这里来,一切都还好说,因为她相信自己有那能力说服家族,但若是有神海境武者插手,哪怕只是说一句对她不好的话,齐家就不会再相信她。神海境武者有那能力,而且玄道宗的神海境武者大抵不会喜欢她。再过两日,萧不易已经感觉到一层无形的屏障,这屏障为一道阵法,乃是由绝顶阵法大师布置而成,品级已入六品巅峰,非神海境武者不能破除。仅仅是一道阵法,就显示出了玄道宗的底蕴,本来阵法师就难求,六品阵法大师更是万中无一。而这样的人物,却为玄道宗布置了护山大阵,没有数十年的时间显然是不可能的。任不败到了那大阵之前,已经是喜形于色,他隔着数十里就大叫一声:“护阵师兄何在!”
便有一道身影从天而降,那是一黑袍男子,其一身真元凝练无比,身上煞气更是外显,气息较任不败更强。这是一名强者,虽然未突破半步神海境界,但论力量而言绝不比任不败弱。不过任不败的兵道宝匣变化无常,绝对能够出奇制胜。若真动手,这黑袍男子不会是任不败的对手。他落到任不败身前,任不败心头一松,身体再也支撑不住直接倒下去。黑袍男子急忙将任不败接住,说话时自有愕然语气:“任师弟,你竟然受伤如此严重?”
任不败喘了几口粗气,气息仍不平稳,一直到黑袍男子给他渡了两股真元,才让他回过气。任不败转头看着缓缓停下的萧不易,道:“护阵师兄,帮我!”
他要杀了萧不易,哪怕是一刻也不愿意多等。他知道萧不易论真正力量并不是他的对手,不过萧不易的手段很强,那一刀的威力让他也难以抵挡。但那种招数注定不能多用,他觉得萧不易过了半个月,也没有缓过劲,任谁使用了秘术之后,也得有半年以上的修养。萧不易现在看起来什么事也没有,但他不信,他觉得萧不易定然已经受伤,即便是轻伤,护阵师兄也是半步神海境,定然能够将萧不易击杀。那黑袍男子转而看向了萧不易,他的声音有一种撕裂的破碎感,他开口问:“是你伤了我师弟?”
萧不易没有回答,他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任不败并不是一个在乎面子的人,否则他不会连同十余人去埋伏萧不易,也不会再发现自己不敌后立刻转身逃走。他拉着黑袍男子,语气在微微颤抖:“护阵师兄,杀了他,你一定要杀了他!”
黑袍男子给任不败喂下一粒丹药,见到任不败已经可以自己运转功法之后,才将之放下,然后看向萧不易问:“你要杀他?”
萧不易还是没有说话,他放下秦月,任其走到一边,已经准备好拔刀了。黑袍男子道:“我在此护阵三百余年,期间斩杀想要破阵入内者上万人,每一个我都杀得有理有据,我杀得问心无愧。”
转而他看向萧不易道:“你追杀我玄道宗弟子,这件事不会就这么了了,但我只是一个护阵之人,玄道宗为天下万道正宗,我有自己的职责,所以我不会对你动手,不过也不会看你继续伤害我玄道宗弟子,你走吧,玄道宗自会有人来找你的。”
任不败听到黑袍男子的话后当即喷出一口鲜血,才恢复了一点的伤势再次恶化,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万般信赖的护阵师兄竟然会说这种话。萧不易却是冷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