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个人，倪楠和谈景川找了一家甜品店休息。服务生端着倪楠点的甜品和饮品上来，她碰了碰自己的杯壁不算烫。倪楠喝了一口热拿铁后，浑身暖呼呼地，解开围巾放在一旁，她施施然的说出自己的顾虑。“我担心你这辈子在外公外婆眼里也就这样了。”

谈景川一起抿了口杯子里的黑咖啡，“什么叫也就这样了？”

他有在很努力的表现好嘛，二位长辈的生活关照的面面俱到，遗憾的是二位老人家好似铁打的一样软硬不吃。惦记着倪楠说过，唐老爷子喜欢大清早爬起来下围棋，谈景川一旦有空没少提前爬起来蹲点，奈何对方猜到了他的心思一般，改打太极练习八段锦了，愣是不给他插手的机会。倪楠也了解自家外公的臭脾气，可是僵持成这样也不是个办法。“怪你交际圈太窄了，有人替你说说好话，指不定这事早成了。”

她冷不丁感慨一声，脑海里过滤着在唐老爷子跟前说得上话的人员名单。再不济，外婆的耳根子比较软，从她哪里下手的话比和老爷子要容易多了。谈景川听完倪楠的交易认为不失为一个好办法，琢磨着自己可以仰仗的人都有谁，他脑海里恍惚闪过一道人影。“过年要不把小姨一起接过来。”

谈景川盘算着自己的小心思。主要是有小姨在，大概率会替他分担一些注意力吧，指不定还能不时替自己说几句好话。倪楠劝谈景川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你不怕她脾气一上来给你全搅黄了。”

“小姨不会。”

他笃定。“她的脾气你是没见识过。”

“怎么没见过，在栖霞市那天你忘了她怎么凶我了？”

记忆回溯到谈景川与唐静相持不下那天，倪楠好奇心更甚。“我实在是很好奇，你到底是用什么做筹码，把小姨给哄得服服帖帖。”

“你猜。”

“猜不出来。”

倪楠摇摇头，她猜不出来。不少可能性在她脑子里过了好多遍，可是总觉得对不上。“后边你就知道了。”

谈景川铁了心卖关子不想说，倪楠追问下去无果。说话只说一半的家伙，真的是倒胃口。心底偷偷骂了谈景川一句。倪楠吃这个盘子里的甜品，换了个问题，“叫小姨过来，唐家的公司怎么办？”

谈景川表示问题不大，“我天天捧着电脑去跟你上班，谈家其他比闻悦娱乐大出n多倍规模的公司，你看到我去过几次。”

“说得也是，大过年的全公司放假了，再怎么忙多少可以挤出七八天的假期过年。”

再不济，开一下网络会议，勉强能拖上几天。说干就干，敲定主意的倪楠晚上回到家先去询问了谈老夫人的意见，老夫人担心自己不回栖霞市怕唐静一个人在那边过年太孤寂，回去的话放心不下倪楠这里。毕竟这个丫头绝对不会和自己回去。怕自己不在的期间，谈家老太婆给自己外孙女洗脑，两头放不下的她，听到倪楠主动提议要把唐静一块儿接过来。唐老夫人自然是一口答应了下来。谈景川那边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则是配合着安排好唐静的出行问题。机票定在年前的第三天。不得不说，有了唐静的加入，谈家老宅的氛围的确活络了不少。同样的……整座老宅彻底陷入了一份诡异的死寂中。比如，这会儿。唐静在谈景川的安排下，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了谈家老宅。下车的瞬间，佣人们第一时间接过所有行李，她只需要空着手往宅子里走就行了。在李嫂的引领下进了门，唐静没有半分做客人的自觉，无视了进门一眼看到的谈家人，反而首当其冲和自家人打招呼。“爸，妈，你们最近过得怎么样？”

唐老爷子眼皮子没抬。“公司还好吧。”

“事多了点，除了每天忙得不可开交，其他一切都好。”

话里的另外一层意思无非是工作太忙了，所以相亲的那些家伙一个没碰面。老爷子看破不说破，轻轻哼了一声。倪楠单独一个人坐在小沙发上，谈景川和谈老夫人两个人并排坐在唐家人对面，有了唐静的加入，对方一下子人数增加到三人。三对二，五道目光互相对视着。倪楠抱着醒醒夹在中间，有种身陷修罗场的恐怖感。窝在她怀里的醒醒同样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瑟缩着身子成一团，把脑袋埋在倪楠的胸前。处于这样的诡异氛围下，唐静镇定自若地将目光放到谈老夫人脸上。“谈老夫人，许久未见，身子骨还硬朗吗？”

对方措辞不怎么妥当，但是老夫人听得出唐静没有恶意，笑着回应：“唐小姐应该不难看出，老婆子我是上了点年纪，好在一切都还健康，不会给后辈门添麻烦。”

“什么添不添麻烦的，谈夫人真的是说笑了。”

唐静坐在沙发上舒服的想翘腿，奈何还没把腿抬起来，身旁一道警告的打量扫了过来。忙不迭把腿放好，她呵呵一笑接着和唐老夫人客套。“今年情况特殊，这阵子只能留在谈家多叨扰一阵子了。”

“没关系，楠楠的家人不就是我们的家人，今年人多过年耶热闹些，到了明年这个时候指不定是我这个老太婆去叨扰你们了。”

“哈哈，后边的事后边说吧。”

“至于你……”视线在谈景川脸上停留两秒钟，唐静很是痛快的收回目光，压根没有要攀谈的欲望，“算了，没什么好问的。”

瞧见谈景川吃瘪，唐老夫人暗自窃喜。不经意的余光暗戳戳的把自家母亲的反应收入眼底，唐静有些困惑。怎么回事？二老走得时候说是来考察谈景川，她还琢磨着出不了一个月二人绝对会回栖霞市，届时他们的选择无论怎样，她绝对不参与。反正该给倪楠争取到的东西，全到手了。该不会爸妈来江宁的这阵子，谈景川这家伙一点进展没有吧？唐静把质疑的眼神投向倪楠，倪楠则是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同样无可奈何。这样的认识惊得唐静只想我靠一声。这家伙不是挺能说的吗？上回在书房里和她对峙，一言不合甩出各种合同以及好处，打的她毫无招架之力。“楠楠，来之前听说江宁这边的新年夜市摆起来了，有空的话我们一块儿去逛逛？”

挪了下位置，唐静坐到倪楠的沙发边沿搂着她提议。说是出去逛逛，实际上是想制造一下大家伙一起出门的机会。快要过年了，两家人关系一点进展没有，她宁愿今晚偷偷连夜坐飞机回栖霞市一个人待着。倪楠顺水推舟地给谈景川找活干，“我不怎么去逛江宁的夜市，要不让谈景川带路？”

“你在江宁待了那么多年，难道没有出去过？”

唐老夫人闻声，有些不悦。以前倪楠在谈家的遭遇，她或多或少了解过一些，如今有了翻旧账的机会，唐老夫人大有早算账的架势。氛围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唐静随即拍了一把倪楠，叫她想好了再开口。自己笑呵呵的跳出来圆场：“妈，你别大惊小怪的，比起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丫头经验肯定不如人家多啊。”

谈老夫人亦是跳出来帮衬了一番，主动揽下任务。“这样吧，景川平常工作忙，也极少出去出去逛夜市，这件事不如交给我来计划，我比这小子多活了几十年，把江宁给摸透了。”

“对对对，听听谈老夫人的意见吧，她才是地地道道的过来人。”

“或者奶奶做计划，我安排地方。”

谈景川适时插嘴。“行啊，全靠二位了。”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对话快到唐老夫人找不到插话的机会，看得出唐静是故意不给自己算账的机会。生气之余，她被迫暂时把这件事给搁置一旁。腊月二十九当晚。因为除夕夜，按照江宁的习俗，家家户户都是要坐在家里守夜，寓意团团圆圆，所以大家全都会在这一天晚上出来逛夜市。倪楠一行人吃了晚饭出来，这会儿天没彻底黑，本以为人会不多借机散步消食，结果到了目的地发现街道上已经陆续有人摆摊了。出来前特地选了比较繁华的一条夜市，这里的安保也比其他街道要靠谱多了。两家家人凑在一块儿浩浩荡荡的走在大街上，老老少少皆是高颜值，一眼看上去不是普通人家。一路上惹得大家伙纷纷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唐老爷子走在夜市里得这段时间，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不少人是会朝着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然而他总觉得有一道目光似乎从头到尾一直粘着他们一样。安静了一路不吭声，老爷子逛到街道的一半，猛然回头。循着那道目光的方向望去，那里空空如也。“外公，怎么了？”

倪楠好奇唐老爷子的反应，有些担心。唐老爷子如实开口：“好像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她跟着望向身后，并没有发现异常。“不会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我没看到，不过感觉很不好。”

“那肯定是你的错觉，今晚打量我们的人不少，也许是别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眼瞅着自己和大部队拉开了距离，当下的夜市人越来越多，倪楠哄着老爷子继续羊前边走，“快跟上吧，不然和外婆走散了，她要碎碎念了。”

老爷子最后看向后方，点头应声：“嗯，走吧。”

兴许真的是他的错觉……与此同时——角落里躲过了唐老爷子的探究，周薇正欲松一口气要喝水，结果有只大手从后方伸过来，重重搭在她的肩膀上。“你怎么在这儿？”

“妈妈啊！”

周薇吓了一大跳，差点没把手里的矿泉水瓶子给捏成一团。瞥见扒拉自己的是季云州，她松了口气把瓶盖拧好，“季特助，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快吓死她了。季云州有些无辜，他强调，“不是我走路没声音，是你注意力不集中。”

“哪里不集中，分明是你鬼鬼祟祟。”

“我逛个夜市有问题吗？跟你打个招呼也要被归类成鬼鬼祟祟，吗也太冤枉了吧。”

再说了，什么叫他鬼鬼祟祟，他是正大光明地躲在暗处观察好不好，非要说女人鬼鬼祟祟，那个人势必是周薇。“哎呀，那算我有问题，我和你道歉好了吧。”

周薇虽然是看着季云州说话，余光却是粘在不远处的一行人身上，哀声开口：“我现在有事没空和你叙旧，你自己慢慢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