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回答出乎了白芜的意料，她愣神一下，笑着去挽墨怀柳的胳膊打趣道，“哎呀，墨小公子长大了，有秘密不跟我说了。”
本以为还能像以前那样插科打诨，岂料墨怀柳垂眸沉默，摆明了是真的不想说。这倒是让白芜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墨怀柳几乎没什么事情瞒着自己，除了……“跟那个人有关，对吗？”
她轻声问。墨怀柳一直有个不愿提起、却总是挂念在心的亲人，即便他不说，白芜也明白，那是他的娘亲。听到她这样问，墨怀柳终于点头称是。白芜叹口气，俏皮道，“好，既然是这个，那我确实没资格过问了。不过既然人都能带走，你能不能帮我个忙，顺便让人把蛇都抓了，一并带回去？”
白义在旁边听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妹妹，你要那玩意儿干啥？”
“这你就不懂了吧，蛇胆可是好东西，而且市面上都很贵。那么多蛇，若是取了蛇胆，得多赚钱啊。”
白芜两眼放光，完全是一副看到金光闪闪的表情。“就算不卖，自己留着泡酒做药也是极好的，还有蛇皮、蛇骨、蛇肉……甚至连蛇的毒牙也是好东西，可不能浪费！”
她一边说一边兴奋地晃悠着小手，看来是真心在做打算了。见此情景，白义知道自己逃不过，只能拽拽玄羽的袖子，叹气道，“走吧黑大哥，咱们去抓蛇。”
玄羽随口道，“行……等会儿，你说谁黑呢？”
饶是如此，两人也迅速将蛇清理了，全都装进麻布口袋里。这些蛇之前耀武扬威，如今却像是耗子见了猫，乖乖任人宰割。尤其是在白芜打量它们的时候，这些蛇一改先前暴烈的姿态，统统缩回到袋子最底下，也不知道是窥探到白芜的想法从而怕她，还是怕她身后黑着脸的墨怀柳。那两口袋的蛇与厨子，都由墨怀柳带回去，而白芜和白义，忐忑地来到了自家大门口。之前虽然一直嘴上说着不怕，但如今真的到了眼前，白芜心里却是打起了鼓。这次闯的祸实在有点大了，爷爷会不会真的生气到极点，把自己打一顿？白芜想到方才墨怀柳匆匆离去的样子，很明显也是怕白老头找他算账，不由得暗搓搓腹诽：哼，没义气，自己先溜了！“妹妹，你先进去吧。”
白义踌躇着，作势要把白芜推进去。白芜急忙站稳，两手扶着门框说什么都不愿意动弹。开玩笑，谁先进去谁挨骂，她才不当这个出头鸟呢！“哥，还是你进吧。”
白芜可怜巴巴地说。“我怕爷爷生气……”“我更怕。”
白义打断她的话。“爷爷最疼你了，你先进去，他们肯定舍不得骂你，再说了，只要看见你的笑脸，他们就是有天大的火气也很快就消了，到时候不会骂人的。”
说罢不死心地把白芜往里推，“快进去吧。”
白芜一弯腰，从他手下逃走，直接跟白义拉开距离。“哥哥，我看要不咱们去墨怀柳家躲一躲，明天早晨再回来吧。”
白芜犹豫着说。“说不定过了一晚上，爷爷的火气就小一点……”“我看爷爷那脾气，过了一晚上只怕会变成火山爆发。”
白义苦哈哈地说。就在这时，门后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在门口嘀咕什么呢？赶紧进来！”
这声音把兄妹俩都吓了一跳，不是别人，正是他们惧怕的白老头。原来他早就发现了，而且一只守在门后边等他们回来？那岂不是证明，刚才他们的谈话，爷爷也都听到了？白芜和白义迅速交换一下眼神，正琢磨着是赶紧逃还是赶紧承认错误，就听到里面又说，“再不进来，我就把其他人都叫醒，当众抽你们屁股，让全家人都看着。”
兄妹俩赶忙推门进来。反正都要挨打，还不如直接认怂，最起码挨打的时候不会那么丢人。两人进门一看，白老头正在院子中央坐着矮板凳，手里转着那杆烟袋锅子，冒着丝丝烟气。一见白芜来了，他将烟袋锅子掐灭，厉声道，“还知道回来？”
“爷爷，我知错了！”
白义条件反射地直接跪下认错。白芜看着哥哥那套丝滑的动作不由得好奇：这认错的模样好熟练啊……该不会哥哥经常这样吧？白老头“哼”了一声，瞪着白义，“你知错？你要真是知错，太阳都要从西边出来了！这话你每次都说，就没一次做到的！”
紧接着，他又看向白芜，目光并未像平常那样和蔼，而是带着凌厉与严肃。白芜吓了一跳，也赶紧学着白义的样子鞠躬认错，“爷爷，我也知错了，真的！”
白老头本来想黑着脸再教训几句，可是看着两个孩子这模样，他倒也有点忍俊不禁了。不管怎么说，人没事就好。但他还是板着脸，呵斥道，“知错？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我……我不该骗您……”白义小声说着，因为心虚，声音都显得不自然。“还有呢？”
白老头提高声音追问。白芜也赶忙说，“我们不该跑去给舅公添乱……”“还有呢？”
“……我们不该去那么危险的地方……”眼看兄妹俩战战兢兢，白老头也不想再装凶残了，叹口气，用烟袋锅子在地上轻轻磕了两下，摇摇头，“满嘴说自己错了，却不知道到底错哪儿了。”
白义松口气，觉得从语气来看，爷爷应该是不生气了，但还是没敢掉以轻心，依然绷着脸不敢抬头。“起来吧。”
白老头淡淡地说。“今天这事儿，只有我和你们爹知道。老二我已经打发走了，现在他睡得正香，其他人，我谁也没告诉。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白义看看白芜，后者轻轻摇摇头，眨巴着眼睛暗示他，白义只能硬着头皮问，“不……不知道，还请爷爷明示。”
白老头无奈地叹口气，“你们两个最大的错误，就是让关心你们的人提心吊胆、担惊受怕，让他们忧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