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礼和白信很快将药买了回来,白芜道声辛苦,便麻利地将这些药材分拣好。陆氏凑过来,“小神医,我帮你煮药吧?我家那个灶台高,你够不着。”
白芜欣然同意,不过她也跟着陆氏去了灶房,指挥她先放什么药材后放什么。陆氏虽然不懂其中门道,但因为敬佩白芜,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一直照做,也没有马虎大意,煮药倒是出奇地顺利。很快,药罐子上了汽,冒出丝丝的药味儿,连屋外的众人都闻到了。白礼捂着鼻子,冲着灶房里喊,“妹妹,这是什么药啊?怎么那么难闻?”
白信也喊道,“妹妹、陆奶奶你们先出来吧,别继续待着了!”
陆氏晃晃手,“不碍事。”
她转头问白芜,“要不小神医你先出去?这味道确实有点……难闻了。”
作为离药罐子最近的人,陆氏当然能闻到,这汤药的气味非常刺鼻且令人反感,她煮了那么久的药,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气味儿。白芜笑道,“我不嫌弃。熬药不能马虎,我还得在这里看着状态。”
见她这么说了,陆氏也只能继续用手头的扇子扇了扇灶火,陪着她盯着药罐子的情况。终于,药熬好,陆氏扑灭了炉灶里的火,但那难闻的气味还是没有消散,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等陆氏和白芜把药端出来时,院子里的众人都忍不住用手掩着口鼻,用惊奇又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陆氏手里的药罐子。“这到底是什么药材?怎么那么难闻?”
陆三翁好奇地问。他又看向老伴儿,“你不觉得难闻吗?”
陆氏尴尬笑笑,“闻得太久,都习惯了。”
白礼和白信还有雪灵早就躲得远远的,玄羽虽然没跑但也捏着鼻子,墨怀柳虽然没他们那么夸张,但也皱着眉头,露出了无比嫌弃的表情。饶是如此,他也对白芜说道,“我陪你一起去给那病人送药吧。”
“还是我来吧,我们老两口好歹照顾这么多天了,也知道该怎么给这孩子喂药。”
陆三翁主动揽下差事。墨怀柳不置可否,依然拉着白芜的手,“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你的。”
倒不是不相信陆三翁夫妇,只是他自从知道那少年中的毒十分狠厉后,就提防着不想让白芜出现什么意外。四人一同进了屋子,那本就窄小的房间顿时显得更拥挤了。陆三翁和陆氏熟练地配合着将那少年扶起、喂药,除了打开药罐子时散发出一阵恶臭让陆三翁忍不住干呕起来,倒是没出什么意外。眼看着那少年被喂了一整罐的汤药,白芜总算是放下心来,“他这便有救了。我还担心药量太大,他有排斥反应会吃不进去呢。”
紧跟着她又补了一句,“也幸亏是中毒太深,所以半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还能将药吃下去,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陆氏重新扶着少年躺下,问,“小神医,接下来还有什么要做的吗?”
白芜想了想说,“把他抬下来放在院子里躺着,然后……”她看看陆三翁,本想问问他们是否有旧衣服,但一想到这老两口也不富裕,还是转头问墨怀柳,“能让玄羽拿一件你的旧衣服过来吗?”
墨怀柳也不多问,直接让玄羽去办了;陆三翁虽然好奇,但也照做,把少年从床上抱起来,按照白芜的指示直接将他放在院子里,平躺在地。白礼好奇地凑上来,“妹妹,怎么把他带出来了?”
陆氏也问,“是啊小神医,还有您刚才为什么要这位小公子的旧衣服?”
白芜摆摆手,“大家站远些,不出一刻,此人绝对要呕吐出来。我是恐他弄脏了被褥和衣裳,所以提前放在院子里也好打扫,顺便准备一套换洗的。”
闻听此言,白礼和白信立刻乖乖地站远了。不出片刻,玄羽将墨怀柳拿来了一套旧衣裳。“公子的衣服他穿着应该是有点小了,我要的一个家丁的。”
玄羽手捧着衣服说着,刚要递给白芜,只听那少年干呕一声,紧接着,他猛地弓起身子,突然大口呕吐起来。不过他吐的并非食物残渣,而是一汪又一汪腥臭的绿色苦水,恶臭难闻,和刚才的药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墨怀柳生怕那少年吐出来的东西溅到白芜身上,赶紧挡在她身前。而白芜也只是静静地等那少年吐完了,才从墨怀柳身后身后伸出脑袋,“怎么样了?”
“还晕着呢。”
雪灵捏着鼻子回答。“他可真行,刚才吐那么狠都没醒。”
白芜看了一眼,那少年果然把衣服弄脏了。不等她说话,白礼和白信便抢着要帮忙收拾。刚才他们两个因为药太苦,没上前来帮忙,正懊悔呢,现在巴不得在白芜面前表现表现,免得他们被墨怀柳比下去。白礼将少年抗回屋去帮他换了一身衣裳,白信则和玄羽一起铲了不少沙土,覆盖在那堆苦水上面,又仔细清扫过。这下,院子里总算恢复干净了。“妹妹,换好了,他还没醒。”
此时,白礼在屋内喊道。白芜让雪灵取出鹿皮小包,拿出了自己的银针,“不用着急,扎一针就好了。”
她来到少年身前,开始为他针灸。白礼挪到墨怀柳身边,有些别扭地开口,“墨小公子……有点事情我想跟你说。”
墨怀柳有些诧异,“何事?”
不过他的态度也随之严肃起来。白家这几个兄弟平时都不爱主动和自己搭话,若是主动说了,那必然是有什么重要的大事。所以墨怀柳判断,白礼要说的恐怕是一些不好同白芜讲明、会令人紧张的事,更有可能,这件事和那少年有关。想到这里,墨怀柳的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白芜为他针灸,他依然昏迷沉睡着,没有半点反应。“我刚才为他换衣服的时候……”白礼同样看向那名少年,压低语气。“看到他身上有些奇怪的伤疤。我怀疑此人来历不凡,甚至很有可能,他的身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