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飞所说的,在墨怀柳看来算不上什么有用的情报,毕竟他早就猜到了。倒是雪灵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拉着白芜的手嘀咕着,“我还以为小公子是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挑事儿呢,原来他是看出这里有问题才进来的啊。”
白芜笑了笑,没把内心的真实想法说出来。她觉得墨怀柳来这里真的只是意外,不过歪打正着,找到了和乌兰石玉有关联的人。这话不说也好,给墨怀柳长长面子,让雪灵对他多点尊敬。不过肖飞接下来说的话,就让众人大吃一惊了。“除了殿下安插在京城的眼线,其他地方的探子都是在我这里交接情报,所以乌兰殿下对我还算信任……”肖飞自顾自说着,全然没发现墨怀柳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玄羽坐不住,猛地拍案而起,“你说什么?!京城里有乌兰石玉的眼线?!”
肖飞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话都说不出来。这反而让玄羽更耐不住性子了,他一把揪住肖飞的衣领猛烈摇晃着,“是谁?!安插在哪儿了?!乌兰石玉他好大的胆子,居然连京城都……”“玄羽。”
墨怀柳忽然出声,而且喊的是玄羽的本名,完全不似他平常那样和白芜一样嬉笑着,玩闹一般地喊他小黑。他的表情自然是严肃的,白芜甚至觉得,在墨怀柳开口的那一刻,这间屋子的气温都猛地冷了下来。玄羽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讪讪松开手,低声道,“公子,属下知错。”
墨怀柳并未责罚他,只是让他退去一边。“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全说出来。”
墨怀柳目光如鹰,锐利而又深邃。在他如此气场下,肖飞当然不敢有所隐瞒,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统统说了,“我是本地人,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养家糊口。“有一天乌兰石玉突然带着人来了,他说相中了我这块儿地的位置,想把我发展成他传递情报的暗桩,从此我就开始为他办事。”
似乎是意识到不对,肖飞赶忙为自己辩解,“我、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他是乌兰石玉!只是他威胁我,我不得不从……”“他是威逼还是利诱,我们都不关心。”
白芜学着墨怀柳威胁人的样子,故作凶恶地说。“你只需要把该说的说出来,其他的我们不想听!我警告你,别想再拖延时间!”
肖飞吓得连连摇头,“不敢了,我当然不敢再耍别的心思了……”他整理了一下语言,继续说,“一开始我也很害怕,不知道他们整日做些什么,不过乌兰石玉出手大方,后来我就死心塌地为他做事……”“怪不得这里的伙计对人都爱答不理的,原来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也是,有这么个人在,不做生意也不缺钱,何必对人笑脸相迎?”
雪灵毫不客气,一阵抢白让肖飞红了脸。她又转头,小声对白芜说,“这掌柜的一边说着死心塌地,一边和我们老老实实交代,这算什么死心塌地?”
“嘘,可别提醒他,不然他回过神来,不肯说了怎么办?”
白芜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拿起一块点心塞进雪灵嘴里,示意她少说话。肖飞又说,“一开始,乌兰石玉对我也有防备,后来或许是看我可信,又或许是让我懂得多了也能方便他们的情报传递,他也开始对我说一些事情安排。“他说,京城里也有他安插的眼线,但那个眼线隐藏得很好,除了他以外没人知道对方的身份,所以那人经常传递来大齐的各种政务要闻。“乌兰石玉很重视这个人,对我也依然有提防,所以那人的情报并不在我这里传递,连中转都没有,除非乌兰石玉亲自来,那人才会派人将情报从京城送来。”
肖飞知道墨怀柳等人最关心京城的那个眼线,于是先讲明了他对这件事的了解。他偷偷打量着墨怀柳的脸色,眼看这个小公子若有所思,脸色似乎也跟着缓和了一点儿,肖飞不由得松口气,知道自己是说对了。玄羽担忧道,“公子,想不到乌兰石玉有点本事,他居然能把眼线安插在京城里,而且是能接触政务要闻的人,想来对方身份不简单啊!”
墨怀柳叹口气,“方才我自己排查了一会儿,并未想到有什么可疑之人,只能确定几个范围。看来,这件事还需等到了京城以后仔细调查。”
他瞥了一眼肖飞,淡然道,“你继续说。”
肖飞忙点头道,“关于京城的那个眼线,我知道的只有这些……平常来我这里的,不管是传情报还是收情报的人,都是乌兰石玉手下的小喽啰。”
“你说乌兰石玉有时会亲自来?”
墨怀柳问。“他来的次数多不多?”
肖飞想了想,“看情况,反正他对这附近还是挺熟的,少说得来过五六次。”
墨怀柳冷哼一声,觉得此人简直是把大齐当做他家的院子一样,实在无礼。眼看他面色又阴沉下来,肖飞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吓得不敢出声了。墨怀柳问,“他们传递的情报都是什么?”
肖飞苦笑,“公子明鉴,他们用的都是朝云国的语言,我怎么可能看得懂?”
墨怀柳没追究,换了个问题,“那他们如何传递情报?”
肖飞老实回答,“就是用这些布匹,我们会按照他们的指示将朝云国的文字绣在布匹上,旁人看不懂,还以为是花纹,这样即便被人看到,也不会暴露。“等拿情报的人来了,报上暗号,假装把布买走,这样下来神不知鬼不觉,抓也抓不到个现行。”
说到这里,肖飞小心翼翼道,“先前你们要买的那布匹……正是做好了,等待有人来取的。”
这件事算是除了京城眼线外,唯一令墨怀柳诧异的事情了。看到那些伙计阻拦自己去买布匹时,墨怀柳倒是猜出这里面有猫腻,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乌兰石玉的情报传递是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墨怀柳不由得眼底一沉:此人果然狡猾,留他不得。这不仅是因为他对乌兰卓保证过,要助他一臂之力,更重要的是,这样一个颇有心机并屡次试图煽动战火的人,若是成了朝云国的未来君主,那对大齐绝对有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