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南盯着白芜,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自己的火气压下去。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不跟小孩儿一般见识……周南在心中默念着,平复情绪。很快,他又恢复了笑脸,只是这次他的笑容连最后一点客套都没了,难看得很,“白大小姐有所不知啊,不是我不愿意借,而是此物是我家传家宝,不可轻易外借。”
你是没有吧。白芜翻个白眼儿,在心里说。不过她也懒得拆穿周南的谎话,反倒顺势又戳他肺管子说了一句,“不给就不给,真小气。那你接着说,风水不好,容易闹鬼,然后呢?”
周南再一次愣住了。这是一般孩子该有的反应吗?怎么感觉这白大小姐听说闹鬼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很兴奋的样子?不等周南继续说,白芜又开口道,“我们来京城的路上,借宿的地方各个儿都有鬼,我见得多了,都是老熟人,没什么可怕的。”
她对胡说八道这件事已经愈发得心应手了。周南实在不想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缠,干脆把话题绕回来,郑重其事地说,“白大小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了,这房子,我是真心想买……”“那我还是真心不想卖呢。”
白芜打断他的话。“昨天你派来的那个林武太无礼了,因为他,我对你们仁善堂没什么好印象,能卖给你才有鬼!”
周南压着火气,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彬彬有礼,“林武并非是我派来的,是他听说我想买下这宅子以后,邀功心切,私自行动。“我已经处罚过他,今日我亲自上门来,也是表达自己的诚意,白大小姐聪慧过人,你应该明白,咱们没必要把事情闹得那么僵,一切都好商量……”话说到这个份儿上,白芜已经不想和他假客气了。“林武私自行动?不对吧,昨日他可是说过,他是奉你的命令来我家的,难道周大老板贵人多忘事,昨天说过的今日就不记得了?”
白芜眉眼一挑,学着墨怀柳平日的样子把自己的脸色沉下来,试图做出一副威严十足的样子,那模样倒也真的学去了八九分。“你既然是真心想买这宅子,那为什么不找我爹娘,或者是我爷爷奶奶商量?“再不济,我那兄长看上去也成熟几分,可你偏偏不同他商讨,却执意找我,不就是因为看我是小孩子,觉得我好骗么?“还说什么亲自上门就证明你的诚意,周老板,我不管你仁善堂在京城什么地位,也不管多少人卖给你面子,最起码在我这里,你连同仁善堂的面子,一文不值!”
周南气急,“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好言相劝,你这黄毛小丫头倒是不知好歹!”
白芜拍案而起,冷冷道,“擅闯民宅的是谁?试图打探我们底细加以对付的又是谁?“你方才还想用风水之说吓唬我,让我们搬走,种种如此,难道周老板还指望我对您有什么好脸色?”
周南气得脸色发白。白芜有理有据,他当然不好反驳,但他仗着仁善堂的地位,在京城横行霸道惯了,还从未有人这样不给他面子。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小娃娃,这让周南觉得无异于被人扇了耳光,又羞又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东西!”
周南咬牙切齿地站起来,朝白芜迈出一步。“我现在把你掐死,让你这地儿变成凶宅,我看你们谁还敢住……”话音未落,雪灵推门闯了进来。她耳朵灵,正好听到周南说的那句话,顿时变了脸色。“我家小姐也是你能欺负的?滚!”
雪灵指着周南的鼻子狠狠骂道,背后有白色的东西跟着甩了一下。白芜定睛一看,那居然是雪灵的一条狐狸尾巴。而这时,周南也和中了邪一样,顷刻间两眼无神。紧跟着,他忽然蹲在地上,缩成一个球,真的按照雪灵说的那样,在地上滚了起来。白芜惊奇不已,旁边的雪灵似乎还嫌不解气,指着缩成球的周南继续骂,“滚回你家大门口,让大家都看看你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比臭水沟还脏的东西,见着就恶心,快滚!”
她噼里啪啦地骂这几句,比咒语还灵,周南真的按照雪灵说的,轱辘轱辘地滚了出去。白芜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方才她见周南面色不善,本来打算当场给他来一针让他晕过去,没想到雪灵闯进来,直接把人骂跑了。而且是以这样一种滑稽的方式,搞得白芜都没了对周南的气恼,只有满心的好笑。“好啦,你别再气了,小脸儿都皱了。”
白芜揉了揉雪灵的脑袋,像是给小动物顺毛一样,一边安慰着,一边抚平她气呼呼的脸颊。雪灵还是气得跺脚,“小姐,这人太过分了,居然想对您动手!不行,我得告诉小公子,让他想办法对付对付仁善堂,说什么都得让他们垮了不可!”
白芜知道雪灵是真心待自己,但这番打小报告的行为把她逗得笑得更开心了。“我也要对他说这件事的,你不用操心。”
白芜按了按雪灵的肩膀,心说如果让雪灵去说,少不了胡说八道添油加醋,只怕自己有理都要被她说得没理,还是阻止为好。眼看雪灵的情绪平复下来,白芜这才指了指她身后,“你的尾巴露出来了。”
“啊?!”
雪灵一下子慌了,回头一看,果然身后有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尾巴。“惨啦。”
雪灵吐吐舌头。“估计是我刚才太激动,一不小心动用了狐族的能力,这才让尾巴露出来。”
白芜笑道,“怪不得那周南乖乖听话呢,原来是中了你的言灵术。”
雪灵晃晃身子,那狐狸尾巴猛地一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白芜叮嘱道,“你还是注意些,万一以后被那些道士看见了,指不定要把你抓走呢。”
“道士要抓谁?”
伴随着声音,白义走进来。他疑惑道,“妹妹,那周老板人呢?”
“他滚了。”
雪灵脱口而出。对上白义疑惑的目光,雪灵急忙改口,“我用词粗俗了,他、他走了。”
白义倒也没怀疑,只是询问周南来的目的,白芜含糊几句混了过去,便转移话题,让白义带着自己出门玩儿了。而另一边的仁善堂,可是彻底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