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芜知道这镯子定然价值不菲,估计是哪个香客不小心落下的。她又想起之前小沙弥说过,有香客在这里上香祈愿,还让墨怀柳回避了一下,那么对方身份一定非同小可,这么金贵的东西,恐怕也只有那位香客才可能拥有了。白芜想将金镯子交给这边的方丈住持,但那位住持此时正在诵经,白芜只好将目光投向别处。只见一位慈眉善目的老方丈正看着她,白芜赶忙走过去,她举起手里的东西,正要说话,老方丈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白芜只当是诵经不能被打扰,点点头,便不说话了。方丈笑呵呵地伸手按了按白芜的头顶,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送过去吧,小施主,这也是你的一段因缘造化。”
对方打哑谜,白芜自然也好奇,但眼看着这位方丈神神秘秘的,白芜索性也收起了疑问,只是乖巧点头。既然对方这么说了,那自己去试试又如何?方丈不语,只是笑着指向门外左边的方向。白芜便知道,自己该往那边走了。于是白芜没打扰墨怀柳,只是拜托小沙弥等诵经结束后告知墨怀柳自己的去向,带着金镯子走了。她出了药师殿才想起,自己似乎没问要走多远,路上若是遇见岔路口,还要不要拐弯?但想来方丈这么指路了,估计也不会太复杂,罢了,在庙中逛逛也不错,真要有缘分的话,早晚会遇到的。这样想着,白芜轻松起来。她步伐轻快,却并非人人如此。一名少女急匆匆从远处跑来,她经过白芜身边时,不小心撞了她一下,白芜一时没有防备,被撞得一个屁股墩儿坐在地上。那少女虽然神色匆匆,但也是个好心眼儿的,急忙伸出手把她抱起来,“对不起啊小妹妹,我急着赶路,没注意,弄疼你了吧?”
白芜倒是没觉得疼,只是随意地看了那名少女一眼。这是个豆蔻年华的少女,她长得很漂亮,虽然眉宇间尽是匆忙,五官却给人一种恬静的感觉,看了就觉得很舒服。而她吸引白芜的地方,是她头上的一支簪子,那簪头是一朵祥云的图案,与金镯子上的相差无几。少女见白芜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还以为对方被自己吓傻了,赶忙掏出钱袋子,“抱歉啊小妹妹,要不这样吧,我给你买糖吃好不好?”
她的钱袋子上也绣有祥云纹样,这下白芜终于确定,这人就是遗失金镯子的香客了。这时白芜也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对方衣着不菲,想来家境非富即贵,也难怪会这么粗心遗落镯子了。要是自己这种守财奴的心态,什么珠宝首饰都得好好收着,哪里敢丢?少女的身份基本已经确定,但为了防止意外,白芜还是决定先问问,“这位姐姐,你这么匆忙是怎么了?”
少女没想到白芜忽然开口,愣了一下。她又见白芜没有苦恼的意思,放心下来,又因为白芜的问询眉头一皱,叹气道,“别提了,我爹送我的镯子丢了,我得回去找呢。”
“是什么样的镯子呀?”
白芜故意做出好奇的样子。少女耐心解释道,“是一个金镯子,上面刻了祥云花纹,还刻着一个云字。”
她从头上拔下祥云样式的银簪,递到白芜眼前,“你瞧,就是这样的。”
即便心系找桌子,少女也一点儿都没有不耐烦的样子,反而像是哄着白芜玩儿一样,柔声细语,耐心十足。这下算是完全确定了,于是白芜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复又故作神秘道,“姐姐,你喜欢看戏法儿吗?”
“啊?”
少女愣了一下。话音刚落,白芜便将藏在背后的金镯子亮出来,递到少女手里。少女吃惊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白芜,“怎么在你那里……”“我刚刚去药师殿,看到草蒲团下面有这个东西,拿出来想找失主呢。”
白芜赶忙解释,不然要是被人误会成了什么小偷毛贼,那可就麻烦了。少女顿时高兴起来,“对对对,我刚刚就是去药师殿了!”
她激动不已,将金镯子套在手腕上,又一把将白芜抱起来,转了个圈儿,“谢谢你啊小妹妹!要是找不到这镯子,我可就难过死啦!”
白芜还没来得及说话,少女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对了,还没介绍自己呢,我叫陈念,念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的那个念!”
说罢,陈念有些骄傲地仰起头,“我爹说,我这名字就是来自于这句话呢!”
“念姐姐,你找回镯子以后,可不要再丢了呀。”
白芜故作调皮地说。“不然要是被别人捡到了,他们可不会还的。”
陈念用手指敲敲脑袋,“对,你说得对,所以遇到你可真是我天大的福分!小妹妹,你跟我来,趁我爹还没走,咱们去要点儿东西,就当是给你的谢礼!”
“我……”白芜的话还没说完,陈念就拉着她往外走。眼见对方盛情难却,白芜也只好将别的话咽回去了,只来得及回应陈念询问自己名字等事宜。莫非这就是方丈说的,自己的因缘造化?陈念本意是拉着白芜去寺庙门口,但她刚穿过游廊,就站定了,朝着游廊尽头的人兴奋地挥手道,“爹!我在这儿!”
闻言,游廊尽头那个高大的中年男人走过来,“念念,怎么回来了?东西找到了?”
“嗯,找到啦!”
陈念说着,将白芜拉到自己面前。“就是这位白芜小妹妹帮我找到的!白芜,这是我爹。”
陈丘朝着白芜点点头,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谢谢你啊小姑娘,这镯子要是丢了可就要了我们俩的老命了!”
陈丘长得一副孔武有力的模样,面向也有点儿凶巴巴的,但在白芜看来这根本不算什么,毕竟小黑才是真的光靠脸就能止小儿夜啼呢。于是白芜福了一下,轻松道,“陈伯伯不必这么说,按照这庙里的说法,也是我和念姐姐有缘。”
陈丘竖起大拇指,“你这小姑娘可了不得,别人见了我都得惧怕三分,你居然不害怕,还能和我说话,长大了估计也是个女中豪杰!”
“爹,您知道自己吓人就别离那么近了,当心把白芜妹妹吓着。”
陈念娇嗔道。白芜正想说不碍事,反正自己见过更吓人的,忽然瞧见陈丘的右腿上有一样东西,顿时皱起了眉头。“陈伯伯,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白芜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