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头用烟袋锅子戳了戳白信的脑袋，笑道，“臭小子，你刚刚说啥？”

虽然是笑着，但他脸上的表情完全可以用恐怖来形容了。白信赶忙拔腿就跑，“我什么也没说！！！”

等他跑远了，白老头才换上和蔼的表情和语气，柔声问白芜，“乖乖，饿不饿？”

白芜摇头，“不饿，我在墨府吃了东西。”

白老头应了一声，有些别扭地说，“那墨家小子送来的……确实味道不错。”

“您和奶奶都吃过啦？”

白芜好奇地问。“嗯，墨府派来的人说必须赶紧吃不然就化成水了，我就把家里人都叫回来了。”

白芜心满意足地露出笑脸。这才对嘛，好东西不能只有自己吃，要和家人一起分享才是。想了想，她又问，“爷爷，您知道哪儿有妖怪吗？”

“你打听这个干啥？”

白老头一脸的不明所以。“嗯……我想去抓妖怪玩儿。”

白芜用非常天真单纯的表情说出了相当不得了的话，惹得白老头一愣。半晌，白老头才语重心长地对孙女说道，“乖乖，打妖怪可不是什么闹着玩儿的，那是会出人命的。就像你小的时候……”白芜知道爷爷又要开启长篇大论模式，絮叨儿时的故事了。她急忙喊了一声打断白老头，“不是！爷爷，我是要去救人！”

“救人怎么还需要打妖怪？”

“这个……妖怪危害人间，我去降妖除魔，那不就是救人吗？”

白老头笑起来，“你这一肚子歪理。行，等我听说哪儿有妖怪了，爷爷就带着你去。”

话虽如此，白老头却完全是在敷衍小孙女。白芜吐吐舌头，知道白老头是不相信自己说的，只好闷闷进屋了。一直到傍晚时分，白芜还想着去哪里能找到妖怪呢。眼看她搬着小板凳坐在台阶上，一脸高深莫测思考的样子，孙小梅笑眯眯地走来拍拍她的脑袋，“大宝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我在想……没什么，我看星星。”

孙小梅轻轻揪了揪她的小辫子，“回屋看吧，外面蚊子多，你这细品嫩肉的要是被咬了一口，那可还够受的。”

白芜点点头，搬着小板凳正要往里走，两人忽然听到脚步声阵阵，像是有人在急促的跑步。白芜和孙小梅回头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人影“嗖”一下窜过来，声嘶力竭地怒吼着，“白芜！你跟我走！！！”

那人像是带着火来的，一个箭步就冲到了白芜面前。是墨老夫人的侍从花生，白芜今天一直看着他，自然能一眼认出来。但眼下，花生额头青筋暴起，表情狰狞，怒目而视，看白芜的眼神简直像是看仇人一样，这和白天憨厚呆愣的花生简直判若两人。白芜还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孙小梅就挡在了他们之间。“你是什么人？”

孙小梅厉声道。“让开！跟你没关系！”

花生用力一推想把孙小梅推开，但对方纹丝不动。“你想干什么？”

孙小梅的语气并不客气，同时她也提高了声音。“孩子他爹！有人来闹事了！”

花生怒道，“多管闲事！”

说着，狠狠一撞，居然直接把孙小梅撞开了。孙小梅身后就是台阶，她没站稳，一下摔在地上，手肘当场流了血。“婶婶！”

白芜刚喊了一声，就觉得脚下猛地一空。竟然是花生拽着她的衣服领子，把她给提起来了。“跟我走！”

花生骂骂咧咧地，转身就要带白芜离开。白芜急忙扯开嗓子，“爹！快来呀——！”

一时间，别说是白家了，就连周围邻居们都听到喊声，打开门出来查看情况。白家的男人们已经来到了门口，白老三一看媳妇摔倒了，急忙上前来搀扶。而白老二看到自己的女儿被别人毫不客气地提在手里，顿时怒吼一声，像是个暴怒的野兽一样猛地扑过去，抡圆了拳头就给了花生一拳。花生没有防备，直接被打得往后摔去，他手一松，白芜也跟着掉下来。幸好白老二眼疾手快，一把将闺女接住捞过来抱在怀里，这才免得白芜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白芜，白芜呢没事吧？！”

白老二手忙脚乱地抱着女儿，而惊魂未定的白芜在冷静下来之后，反倒异常沉稳地摸摸父亲的额头，“爹爹别怕，我没事。”

“哎呦……”此时，摔在地上的花生慢慢爬起来，捂着鼻子，血流如注。还没轮到白老二动手，邻居家大婶就挥舞着扫帚招呼过来，“好哇，你这人牙子偷到我们村儿来了？！我这就打死你！”

其他邻居也一拥而上撕扯着花生，白芜急忙挥舞着双手大声喊，“别打啦！你们别打啦！他不是人牙子！”

“乖乖，你别害怕，有我们在呢，他不敢欺负你！”

白老二抱紧了女儿，厉声说道。他还以为闺女是被吓得说胡话了。孙小梅也道，“这人疯疯癫癫的，冲过来就说让白芜跟他走，就算不是人牙子，也是个疯子。”

眼看邻居们听了这话又要动手，白芜急忙说道，“他是墨府的仆人！我见过他的！”

“什么？”

“墨府？”

“他家的人？！”

邻居们愣了一下，那几个撕扯着花生的男男女女，也松开了手。花生总算是从人群里钻了出来，不过他已经被扯烂了衣服，鼻青脸肿还流着鼻血，走路也一瘸一拐的，模样甚是惨烈。白芜从父亲怀里跳下来，看着花生认真问道，“花生，你来找我，难道是墨奶奶出事了？”

听到这话，花生顿时暴怒不已，“住口！你不配提老夫人的名字！”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猜不到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只见花生指着白芜，声音悲愤不已，“你不过是个几岁的孩子，怎么就如此恶毒？！说什么给老夫人治病，根本就是不安好心！”

白芜板起脸来，“花生，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里有对不起墨奶奶的地方？”

花生怒道，“你当然有！老夫人吃了你给的药以后一直发热昏迷，就在刚才，她……她……”花生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掩面嚎啕大哭，“老夫人刚才咽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