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洪福来到尚未修建好的私塾附近，发现孙鹏早就来了。“孙大哥，那么早啊。”

洪福打了声招呼。孙鹏点点头，“嗯，早点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打磨木头。洪福见状，也过来收拾砖块。昨天工匠们已经打好了地基，他们干活的速度很快，想必私塾很快就能建好了。很快，附近也陆续有人来，有的是路过，有的则是看热闹的。没多久，白芜和墨怀柳手拉着手，高高兴兴地也来了。他们身后跟着洪景明夫妇，两人看着前面的两个孩子，满眼欢喜。洪景明夫妇一行人暂住在了墨府，说是想盯着私塾的建造情况，其实还是舍不得白芜。至于唐子羽，他昨晚辞别众人，云游四方去了。而白芜到底也没问出来唐子羽的真实身份，心中多少有些失望和不甘。但唐子羽临走前，意味深长地对白芜留下一句话，“等鸡叫划破黎明时，我们就会再见面了。”

这句话，白芜琢磨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每天早晨，公鸡不是都会打鸣报晓吗？难道唐子羽的是他会在某个早晨回来？白芜去问墨怀柳，他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何意，两个小家伙着实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也只能决定不去管他，转头来查看私塾的情况了。洪福迎上来行了礼，又笑道，“小姐，您对私塾很在意啊，来得那么早。”

自从洪景明认下白芜做义女后，洪福自然也将白芜当做洪家的大小姐，连带着称呼都改口了。白芜点头道，“因为这是我爷爷的私塾呀！这应该是属于他老人家的第一个私塾吧，意义重大，我当然很上心！”

洪福说，“您放心，我们一定替您好好盯着，不会出现任何差错……”话音未落，众人只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妈呀——！！！”

那叫声撕心裂肺，惨烈不已，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异常可怖的东西。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回头看去。叫声是一个泥瓦匠发出来的，而他也确实看到了可怖的东西——泥瓦匠跌坐在地，吓得魂飞魄散，他脚边是一颗人的脑袋，那头颅双目瞪大，仿佛是死不瞑目，而且恰好盯着那个泥瓦匠，也难怪后者被吓成这样了。其他人也吓得鬼哭狼嚎、手舞足蹈，纷纷远离泥瓦匠和头颅，一时间周围乱成一团。洪福最先反应过来，他急忙喊道，“都安静！安静！站着别动！”

他不断大声呵斥着，甚至冲进人群里维持秩序，却无济于事，不管是工匠们还是看热闹的村民，都被吓傻了。最后，还是玄羽用赶马的马鞭子狠狠在天上抽了几下，这才震慑住了众人。洪景明快步走过去，一眼看到地上的头颅。他皱起眉头，颇为责备地对洪福说道，“这就是你说的，好生盯着、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洪福尴尬不已，只能低头认错。韩薇拉着白芜和墨怀柳退到人群后面，和气地说，“走，咱们去别处玩儿。”

她生怕吓着两个孩子，却没想到，白芜摆摆手说，“干娘，现在不是离开的时候，我和墨怀柳得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罢，作势就要往外走。韩薇见拦不住，也只能护着两个孩子挤进人群，来到洪景明身边。看见地基中央的那颗脑袋，韩薇脸色发白，急忙拍着胸口，“哎呀，真是骇人……”洪景明心疼道，“薇儿，你先回去吧，你本来就身子柔弱，看不得这种东西。”

韩薇摇摇头，指向白芜和墨怀柳，苦笑道，“两个孩子都没退缩，我怎么能一走了之？”

洪景明这才注意到，白芜和墨怀柳已经走到了那颗脑袋旁边，已经蹲下身子开始研究了。洪景明惊愕不已，许久才回神惊奇道，“他们两个，竟然不怕？”

白芜和墨怀柳当然是不怕的，刚才泥瓦匠尖叫时，他们就已经看见了地上的头颅，若是真的害怕，早就吓得跑开了。本来应该建造私塾的土地上冒出这样一个骇人的东西，想来定是事有蹊跷，所以白芜和墨怀柳觉得，当务之急是赶紧调查一番，寻找线索，也好尽快弄清楚这东西的从哪儿来的。唯有如此，才是平息骚乱、真相大白的办法，光是害怕着躲避，是没有用的。墨怀柳让白芜面对那头颅的后脑勺，这样稍微显得不那么可怕了，而他自己则正面端详着这颗脑袋的五官。墨怀柳那镇定自若、老神在在的神情，使得他简直不像是一个孩子，周围许多成年人见了他这样，都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