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先前一直听说孙鹏的妻子重病缠身,不过后来墨怀柳买下玉儿的卖身契后,给孙鹏留了些银子,也顺手送了药材,如今看来孙鹏妻子的气色倒是不错,虽然看起来还是比正常人虚弱,但已经不像是重病的样子了。孙鹏的妻子碰了碰丈夫的胳膊,低声道,“你说句话呀。”
“啊?我、我说啥……”孙鹏嘟囔着,一拍脑袋,赶紧对白芜和墨怀柳说,“二位恩人,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白芜晃晃脑袋,“孙大叔,你别这么客气,搞得我怪别扭的。”
“那怎么行,二位可是帮助我们家的大恩人,我们不能这么不知好歹……”孙鹏的妻子小声说着。墨怀柳轻轻端起面前的茶杯,呻了一口很快放下。这茶虽然对孙鹏来说是能买到的最好的,但对墨怀柳来说,这种茶他平常是看都不会看的。现在他有点怀念昨天白芜给自己泡的茶了,还是那种茶叶好喝。白芜又说,“孙大叔,我们也不兜圈子了,其实今天来是想找您聊点事。”
孙鹏连连点头,“您说,您说,什么事?”
白芜欲言又止,视线落在了玉儿母女身上。孙鹏立刻知道了她的意思,打发两人回屋休息。等她们走后,孙鹏才苦笑一声,对白芜说,“恩人呐,到底是什么事情,必须瞒着她们母女俩才能说?”
白芜挠挠头,总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像极了话本子上那种非常邪恶的坏人。却听墨怀柳代替自己开口了,“不是瞒着,而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恐怕要牵扯到一些你不愿提及的陈年往事,唯恐这件事伤害到她们。”
孙鹏恍然大悟,没想到白芜还为自己考虑到了这番地步,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感激了。白芜倒是有些手足无措,她确实想到了这一点,但也不至于让孙鹏这么感动吧?弄得她还有些不好意思了。孙鹏长叹一声,说,“既然你们说起陈年往事,我想,我也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了……”他恋恋不舍地望着屋内陈设,满脸都是舍不得,“想不到啊,即便过去了那么久,也始终逃不过……罢了罢了,就当是我的劫数吧。”
这番没头没脑的话让白芜和墨怀柳一脸莫名,还没等两人开口询问,孙鹏主动说,“好了,想必你们二位就是来抓我的吧?虽然事情过去那么久,我也还是当年那番说辞,但我已经累了。”
他露出一脸的倦容,饱经风霜的脸上呈现出的是一种超脱后的平静,“这件事和我妻子,和我女儿无关,还望你们不要为难他们。”
“……孙大叔,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啊?”
白芜纳闷地问着,总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孙鹏却反问,“事到如今,你们也不用再装了吧?”
但他等了一会儿,见对方三人都没有什么动作,而且白芜和墨怀柳脸上真切地写着迷茫,一瞬间,孙鹏反倒迷惑了,“等等,难道你们……不是来抓我的?”
“为什么要抓你啊,而且我要是想抓你,当初干嘛救你?”
白芜问。孙鹏敲敲脑袋,哑然失笑。确实是这个道理,但他刚才看着这两个孩子一脸认真的模样,自己便如临大敌,还以为真的惹出事端来了。“看来孙大叔确实有些不为人知的过去啊。”
此时,墨怀柳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按照他原本的猜测,孙鹏大概是年轻时经历了什么事情,导致他隐姓埋名,摆摊做木雕生意,这才空有手艺而毫无建树。刚才他的那番话也是意在如此,却没想到,孙鹏误会了他们两人,几句简单的自我坦白,还让墨怀柳嗅到了几分故事的味道。孙鹏也知道自己之前说了太多奇怪的话,如今两个孩子追问起来,也怨不得他们好奇,只能苦笑着说,“我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还以为认出了你们的身份,结果是误会一场。”
白芜耐着性子挥挥手,“孙大叔,别打哑谜了!我今天来,就是想问问您,明明有这么好的雕刻手艺,为什么甘于平凡,只做一个普通的小商贩呢?”
她顿了一下,又补充道,“还有,刚才您说抓啊什么的,我也很想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
“这可是您自己说的,我们只是好奇。”
墨怀柳紧跟着补了一句,仿佛生怕孙鹏搪塞推辞。孙鹏满脸无奈,只好点头道,“本来这件事我是打算带进坟墓的,但今天自己不小心说了……就讲给二位恩人听吧,你们权当瓦舍听戏就是了。”
他示意自己想坐下来,墨怀柳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他很快想到,这里是孙鹏的家,对方是主自己是客,这样反过来使唤别人倒是自己的不是了。可是孙鹏并不在意这些,他坐下来,摸着茶杯的边缘,似是陷入了沉思,“该从哪里说起好呢……对了,就从,鲁班神斧门开始吧。”
墨怀柳微微一怔,“你是鲁班神斧门的弟子?”
“那倒不是。”
孙鹏笑道。“我是上一任门主的儿子。”
“哦……嗯?!”
墨怀柳和白芜同时惊掉了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