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掌柜带来的那些狗腿子接到命令，又看这里都是好欺负的女子，纷纷跑过来，抡圆了拳头开始砸。这些妇人女子先是一愣，随即便站到一旁，也不叫也不闹，静静地看着他们砸东西。何掌柜还以为她们是怕了，顿时更加趾高气扬。“这里，那边，都给我砸得粉粉碎，别让我看见一点儿好东西！”

何掌柜指挥着狗腿子们不断砸东西，那管家也把自己受的气都发泄在这里，狠狠一脚踹翻了一个多宝阁，那上面的玉器全都摔在地上成了碎片。即便如此，玉器行的人也依然只是静静地看着，脸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仿佛这一切都和她们无关。等这里的东西全砸碎，撒完了泼的何掌柜只觉神清气爽，之前那些心中不快多少是平息了一部分。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几个妇人面前，斜着眼问道，“我问你们，这里谁是管事儿的？”

“掌柜在楼上，如今您闹出了那么大动静，她应该很快就下来了。”

其中一名年轻女子回答。何掌柜嗤笑，“哼，我都砸了那么久了，她要真想下来早就来了。迟迟不露面，恐怕是被我吓破了胆吧！”

话音刚落，众人便见一蓝衣女子从楼梯上走下来。还没等何掌柜发话，女子如同变戏法一般掏出一个算盘。“毁坏玉器总共八万五千六百三十一纹银，毁坏金丝楠木家具总共四万五千五百五十五纹银，伙计们受到惊吓得买药补补，买药共计两万八百纹银……”女子一边打着算盘，嘴里一边念念有词，把何掌柜看傻了。直到最后他才明白过来，对方这是算账让自己赔偿呢。“慢着！你是什么人？这里的掌柜？”

何掌柜急忙拦住女子，吹胡子瞪眼，想在她面前摆威风。女子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算，“生意也耽误了，工钱都打了水漂，所以工钱也得算上，总共是六百二十……”“老子问你话呢！”

何掌柜满肚子怒火，抬手就要打人。然而他的巴掌没落下来，手腕被人在半空中攥住了。何掌柜抬头一看，不由得两腿发软。女子身边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那壮汉看起来怕是能一拳打晕一个人。何掌柜不由得暗骂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怎么今天如此倒霉，招惹的全是硬点子？女子收起了算盘，正色道，“何掌柜，你今日无缘无故来砸我的店，还试图打人，按照我朝律令，你可是要进大牢的。”

壮汉立刻拽着何掌柜往外走，“跟我们去官府！”

何掌柜顿时慌了，他两手急忙扒拉着壮汉的胳膊，像是猴子吊在树上一样紧紧抓着不肯放手。“哎呦喂这位壮士，勇士，爷爷……您就饶了我吧！”

何掌柜也顾不得什么脸面了，苦苦哀求起来。他可不敢去官府，真要去了，别说自己不占理，只怕平日里做生意那点腌臜事情也都会被抖出来，定个更重的罪名。壮汉停下脚步，白了何掌柜一眼，“跟我说没用，你得问我们掌柜的。”

说着，他松开了手。何掌柜得了自由，也急忙跑到女子身边，点头哈腰不断行礼，“姑奶奶，这次是我不对，我给您赔礼道歉了！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我行不行？”

女子摇头，“你不愿赔钱，那就只能去官府了。我的钱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你把玉器行搞成这样，我还怎么做生意，怎么赚钱？”

何掌柜连连赔笑，“谁说我不赔的？赔，我肯定赔！”

“好，那就按照这个数赔。”

女子说着，转身拿起柜台上的纸笔，大手一挥写下一个数字，递给何掌柜。何掌柜定睛一看，差点吐血，“十七万两白银？！你干脆弄死我得了！”

女子作势要收手，“那咱们还是官府见吧。”

壮汉闻言也作势要动手。何掌柜急忙摆手，“别别别！我赔，我赔还不行吗！”

他的府上虽然也养了一帮狗腿子，可那都是软脚虾，跟这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怎么比？就算把所有人带过来打车轮战，也得先从这个铺子里溜了再说。所以何掌柜只能暂且答应，想着以后再做打算。“行，既然何掌柜应了，那就好办了。”

女子说着，又拿出一盒印泥。“来，签字画押。”

何掌柜差点真的吐出一口血来。签字画押，这是怕自己以后翻脸不认账啊！不过无所谓，等自己找人过来把店给砸了，撕了这破纸，她还能闹翻天不成？！何掌柜乖乖按上了手印，却听女子又说，“何掌柜，您是给银块子还是给银票？折算成金锭也行。”

何掌柜敢怒不敢言，只能赔笑道，“给银票，您等着，我这就回家去取……”女子摆摆手，“不用麻烦。大壮，你跟着何掌柜去一趟对面街的钱庄，直接让何掌柜抵押了他的衣裳兑银票出来。”

“行。”

壮汉点头道。何掌柜瞪大眼睛，“你说啥？！让我现在就去钱庄兑银票？！还拿衣裳抵押……你这是让我光着出去啊？！”

女子摊手道，“您要是不乐意，我就还是让大壮陪您去官府吧。”

“别别别！”

何掌柜急忙阻拦。“我取就是了……不过，您也不用这么着急吧？等我回家取来银票不行吗？”

女子正色道，“我这人急性子，所以等不了您回去了，必须马上见到钱。再说了，万一您翻脸不认账怎么办？”

被看穿了心事的何掌柜颇为心虚，“这、这怎么可能，何某为人诚实守信，当然不会做出这种……”“大壮，咱们赶时间。”

女子直接打断了何掌柜的话，对壮汉吩咐道。“好咧！”

壮汉答应一声，像是提小鸡一样，提着何掌柜就出去了。管家和一众狗腿子目瞪口呆，左看右看，也只能追出去。他们走后，女子才转过身来，对身后的屏风问道，“公子，小姐，您看这样行吗？”

话音刚落，墨怀柳和白芜便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满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