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观政的大喊声刚落,“哐嘡”两声轻响,火坛在接触船甲的一瞬间碎开,里面涌出一股黄色液体,极快溅射到四周。在燃烧中的布居然被这股油弄灭,还好草扥燃烧的面积大,只是被这一淋变小,突然火势大涨,比大家的反应更快,顺着油开始燃烧。眼看着火在船甲上引燃一大片,王观政的喊声再次传出:“快快灭火。”
四周的人终于清醒,大家一围而上。一个年青海寇扑火太猛,踩上桐油上扑通一声摔在火中。茂盛的长发瞬间被火点燃,被伊斯坦尼一把从火里抓出扔到一侧,一边哇哇大叫,一边接受着暴击般的施救。桐油这东西始终不如煤油气油,在众匪七手八脚的扑救下,眼看火势要完全扑灭,右边一道声音传来:“大当家不好了……”“哐嘡,”又是两声脆响,在右边船甲上,又出现两团火焰。丘从林是个聪明的年青人,听到众士兵喊话用火烧船,他很快想到用火油。做得并不比韩㣉差多少,两坛火油顺利投到船甲上,引来一大群人灭火。“差不多了,”丘从林对海刚说:“海将军,下令靠近平船,我们一边投火,一边攻击。”
韩㣉没有再回船舱,他们这边除了投火,重弩也在向对方招呼。伊斯坦尼三人反应不算慢,让一些人顶着盾牌在前方,他们则在后面灭火。后面韩㣉的船只他们能应付,右边丘从林的船只靠近后,他们的噩梦来了。一次数十支飞箭,又有重弩又有火坛,很快数处地方起火,有几处地方的火已经连成一片,一些被射死的海寇,也在火堆中一同燃烧起来。看着船甲上冒起的滚滚浓烟,丁浩提起大刀怒吼道:“大哥,我们不逃,跟他们拼了。”
被丁浩一吵,伊斯坦尼扫了眼四周,入眼一片火光,放弃救火。呆呆说道:“拿什么拼?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我们想靠近他们,他们也不会让我们靠近。”
伊斯坦尼说得不错,现在火势已起,韩㣉不可能还有兴趣追到他们。后面的喊声再次传来:“伊斯坦尼,只要你们投降,我刚才的话同样有效,一定会饶你们一命。”
声音由几十个士兵齐声发出,将在火中惨叫的声音也压制住。王观政说:“大哥,调转船头,撞他们的船。”
伊斯坦尼没听懂,看向王观政,王观政凑到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伊斯坦尼紧了紧手中的长矛,半晌后说:“生死只能各安天命了,传令,调转船头,撞击韩㣉的战船。”
韩㣉正享受着火烧甲船的快感,突然见对方的速度慢下来,很快停下。“不好,他们想撞击我们的船,快离他们远些。”
对方的平船虽没他们的大,要是两艘船撞在一起,很有可能会同归于尽。另一边的丘从林见状也明白过来,将他们的战船也转头,和韩㣉一样,朝相对的方向逃去。战事瞬息万变,往往出人意料。此时的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一艘正在熊熊燃烧的大船,拼命追击另一艘大船。大火已将船桅燃烧起来,很快上面的风帆也未能逃过一劫。凤帆被烧掉,平船的速度骤然慢下来。为了方便观察,韩㣉已经重回船舱。见后面的平船越来越慢,在离他们几百米远的地方停下。火势已漫延到整艘船身,并逐渐朝一边倾斜。现在就算有后世的先进设备,也不可能救得了这艘平船。本想去看看热闹,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去西岩岛。”
……他们追得太远,回来时,已有五艘战船靠在岸边。他们的战船靠岸后,在岸边等待的陈平兴奋说:“大人,大家已将海寇杀了个七七八八,没几艘逃走。李将军他们已进岛,看样子岛上已经没人了。”
“大家辛苦了,”韩㣉看了眼守在这里的众人:“留下两百兄弟守在此地,其余的兄弟和我一起进里面去看看。”
西岩岛像个“凹”字型,四面几乎全是岩石。这些海岩经过不知多少年的风雨侵袭,怪石嶙峋用来形容最为恰当。他们走过岩石区,来到中部,这里的景色让他们双眼一亮。西岩岛中间被左右的岩石山挡着,有点像个盆地。里面树木成林,在这些林木之间,还散落着不少房屋,虽谈不上什么规划,在这个只有鸟拉屎的地方,别有一番风味。现在这些房前屋后,全被士兵占领。他们在一个士兵的带路下,来到中间一块平坦的小操场。几百平米的操场上,堆了不少箱子和麻袋。在前方,有一间宽敞的石瓦房,这间大厅式的房屋上写着三个很有黑社会风味的大字:“聚贤厅。”
里面已经聚了不少人,李纯稀和几个官员迎上他们:“大人,兄弟们现在还在搜索,目前发现的东西不少,全在外面。”
李纯稀的办事能力不错,他们来的时候就说过,最重要当然是剿灭海寇,其次是收缴这些海寇抢来的东西。空荡荡的大厅没什么可看,他们来到大门口,韩㣉看无论是麻袋还是箱子,大半都没有打开:“将这些东西打开清点一下,我们装上船带走。”
韩㣉吩咐完,问几个带队的官员:“众兄弟的伤亡如何?”
同来的崔安民带着几分欣喜回答:“大家已在船上统计过,我们来的这五艘船,有八十一个兄弟战死,伤一百八十人。目前受伤的弟兄全安排在船舱内疗伤。”
不怪崔安民欣喜,听到这样的战绩,韩㣉也暗自高兴。他打了几场小仗,渐渐接受现实。没有不死人的战争,只要将伤亡控制到最小,他们就算圆满成功。一个身穿盔甲、脸上肉较多的中年将领说:“这些都是大人指挥有方,我们商量过,要是按大家开始的意思,冲到岛上战斗,我军至少伤亡过半。”
中年将领说的基本是实话,但开始的计划韩㣉是主要策划者。开始大家都想将海寇全留下,一来就毁其船是最好的方法。真要是那样,他们的伤亡过半都算不错,可能不一定能打赢对方。韩㣉知道后面的计划不可能将所有海寇留下,为了减少伤亡,他也顾不得那些了。“指挥有功也只能是小功,最重要是众兄弟的英勇奋战,要不然逃的人更多。对了,你们可曾抓到几个俘虏?”
见大家都在摇头,韩㣉有些为难了:“这要是一个俘虏都没抓到,现在捞尸体恐怕也捞不了多少,如何给朝廷上报,为众兄弟请功?”
“按实写即可,”崔安民在这方面,比韩㣉有经验得多:“大人,以前又不是没这种事,只需按实写,朝廷自会派人下来查证。这么多人参预,谁敢在这方面说谎?假传军功,太过夸大军功这些罪不小。大人只管按实写,要查他们只管派人来查就是。”
打开的东西,让不小人比较失望。大多是些绸布、香料等商品,金银珍宝有,大家清理到所有船只回归,折算成银子有八万八千多两,珍宝不好折算,但数量还没有从陈源府上抄的多。所有人围着收缴来的东西,韩㣉先没有管这些东西,将伤亡统计出来。大家在船上已经统计过,没一会就得出结果。这次战斗,他们牺牲一百八十四人,伤四百一十三人。受伤的兄弟全是箭伤,比刀枪所伤要好得多,又有少量的酒精消毒,几乎都没有性命之忧。让韩㣉有些失望,他刚才说的话应验了,加上他们一共十二艘船,竟没抓到一个俘虏。还好听大家说跑的人不多,大概有十几艘船。这些船多数并不是全身而退,有些船上和他们恶战后才得以逃脱。说完战果已经快天黑,大家就在海寇的聚贤厅,撑起火把议事,丘从林说:“这些海寇在海上横行了半年,商物不多,银子更少。不说其它,他们抢的二十万两官银,给了赵参五万两,这还没多久,他们就用了一半?”
“的确银子太少了,”崔安民接道:“官银都有记号,我大概检查过那些银子,官银只占小半,多数并非是官银。会不会是他们逃跑时,将那些贵重的东西带走了?”
宗庆想了想说:“应该不会,我们搜查过一些船,从那些海寇的身上搜出一些金银,但并没有多少。带的东西多数是吃的,连箱子也没几口。”
宗庆的话韩㣉没有怀疑,他们一路也看到过几艘船,船上的确没什么东西。至于那些官兵从死人身上搜的金银,韩㣉没想过让大家上交。大家一番说完,韩㣉也觉得金银太少了些:“这些海寇不笨,知道在海上逃命时,带什么都不如带粮食。再说我们来得突然,他们也不可能有时间带大量的金银出逃。将谢刚带来,我问问他。”
韩㣉刚才已经派人将谢刚从船上带来,他们在这里商量事,没有将谢刚带到这里。谢刚被一群士兵押到,韩㣉问:“你们这里有没有宝库之类的存储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