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㣉虽没去过新城,已对新城了解得差不多了。最开始的新城叫涟水村,李向业是涟水村的族长。在五年前,现在新城的二首领屠洪带着一帮人来到涟水村,不知许了些什么好处,两边合并,改名为新城。现在不投降的这些人,最重要的卢生是屠洪带来的人,相比卢生,李向业有族人的负担,要好劝降些。韩㣉想的不错,现在新城的人被逼到悬崖边上,又无法逃离,李向业本就心生后悔了。听到他的威胁和条件,呆了半晌说:“你真不降罪我涟水村的人?”
“大首领?”
牛广朝李向业大喊一声,李向业没有转过头去。韩㣉知道自己的突破口找对了,一点不脸红说:“我从来不说谎,再说杀不杀你那些族人,对我没半点影响。只要你答应配合,我绝对不加罪于他们。”
李向业将手中长枪横举在面前,看了一会后慢慢拿到右边,五指正要松开,在他前方的卢生大喊:“大首领别忙,为了众兄弟和的性命,我们可以做些让步。韩大人,我们可不可以先商量一下?”
韩㣉十分高兴,这帮人的保密工作简直比地下工作者还强,有些事身为外人的李向业可能不一定知道,这个新城的军师一定比李向业知道的更多。“你们可以商量一下,半炷香之内我要结果。”
“多谢韩大人,”卢生朝旁边的牛广点点头,两人骑到李向业身边。卢生抱着李向业的头,凑到他耳边说:“韩㣉让你老实交待,他应该还不知道东家的事。东家待我们不薄,我们绝不能辜负他。”
开始李向业还以为卢生要给他说什么悄悄话,他们的东家待卢生这些人的确恩重如山,他知道,这些人的家人,全被东家养在一个安全的地方。过的日子,比在这里不知好了多少倍。但这些和他涟水村没多少关系,正要说话,突然感觉背后一股极危险的杀意。他将卢生一把推开,头还未完全转过去,背心传来一阵剧痛。同时、远处传来韩㣉的示警声:“小心。”
已经晚了,牛广手中大刀,将李向业捅了个对穿对过。李向业松开长枪,一把将刺出胸膛的刀锋抓住,对卢生说:“我好恨,真不应该与你们合、合并。”
韩㣉在一旁急得抓狂,下令射击又怕断了线索,冲过去又怕被人下黑手,想冲出冲不过去,除非先将蹲在地上的一些人清除。他冲出几步大喊:“李向业,你们后面是不是还有主使之人,他是谁?”
韩㣉不问话还好,这一问,牛广抽出大刀,一刀朝李向业的颈间劈去。一颗人头飞起,前方的卢生被溅得一身是血,卢生一把将李向业的头接住:“大首领别怪我们,当初我们合并时就曾立誓,为了东家可以付出一切。”
卢生说完,伸出手将李向业大睁的双眼合上,转身看向韩㣉:“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我们幕后之人是谁,这里只有我和牛广才知道。你将我们送下山,我告诉你他是谁。”
“将蹲在地上的人全绑走,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吃了这么大的亏,韩㣉已经不想和卢生废话。他想将这些人清空,活捉卢生两人。卢生看了眼牛广,跳下马捡起地上一把朴刀,对牛广说:“东家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绝不能做对不起他的事。”
卢生说完,一刀朝自己的脖子抹去。牛广见他倒下,提起大刀就朝韩㣉方向冲去。刚起步就踩到两个蹲下的人身上,在牛广前方之人大乱,纷纷朝两边挤,给他让出一条路。剩下的七人,有五人和牛广一样,奋不顾死朝韩㣉冲去。场面乱了,不少蹲下的人起身乱跑,眼看就要控制不住,韩㣉不再存幻想了:“杀。”
韩㣉的杀字喊出,几百支箭从几面陆续射出。射向牛广的最多,牛广将他手中大刀舞出大半的光壁,将大半个身子护住。射到光壁上的飞箭,纷纷被折断弹开。可惜再快的人,也不可能将全身护住。一支利箭射钉入他的右肩背,力道严重受到影响,光壁瞬间消失。牛广前后被射二十多支箭,盯着韩㣉缓缓倒下。韩㣉又惊又奇,这些人对幕后之人的忠心,简直令他难以想象。前面有庞大海,受如此酷刑都没有将幕后之人供出来,现在又有卢生等人。有这种仇人,他连睡觉也难以安身。“留三百个弟兄在这里押解俘虏上山,其余的弟兄跟我去后山,看那边如何了。”
……天色微明,韩㣉带着众人还未走到山后,远处传来一阵说话声:“你们在这里找,我去山下找找看。”
山后的战斗有些不顺利,在这里的山腰也有不少房屋,地形和山前差不多,他们同样是按韩㣉制订的计划行事。可未能引这些人到房屋中来,后面的人还未袭击就被发现。一千几百人,有几百人冲下山。三个领头之人,最重要的丁宁逃脱,另两人在战斗中死去。韩㣉到来时,去追击的秦孝积等人还未回来,王去非正组织人打扫战场。给他们汇报完,今天在山前杀得大爽的伍天赐说:“大人,我带些弟兄去追击。”
“没必要了,”这边的不顺,将韩㣉的计划也打乱了。他们那边的伤亡最多只有百来人,几乎全是箭伤。这边的伤亡不小,起码有三四百人,不少人是被刀枪所伤,比箭伤更严重:“派人去通知下山追击的兄弟,让他们全部回来。伤亡的兄弟全抬到山顶,那些新城人的尸体,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一个仗打完,需要善后的事不少。原本这些事没必要由韩㣉来做,这些人可以说都是为他死伤的,人家不是官兵,没义务为他牺牲。无论如何,也要尽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回到山顶已大天亮,山顶不比山腰冷清。大家将众伤员抬到房屋内,家家的灶房升起一股股烟雾,许多架在灶上的锅里,煮着一块块浅颜色的布,有些布上还带着血丝,水色发红,一股股血腥味让人十分难受。韩㣉带着众人来到主厅,此时野家坪的主厅摆满了伤员。在这里忙碌的多数是些老弱妇孺,不少人看到血淋淋的伤口,一时忘了该从哪里下手。一个十来岁大的小女孩,指着胸膛还插着一支箭羽的壮年男子,拉着旁边一个矮瘦少妇边哭边喊:“娘,爹怎么了?快给爹将箭取下来。”
哭声呻吟声在内外响起,受伤的多数是野家坪的人,围着伤者哭喊的人不少。韩㣉有些头痛,来到一个背部被划了一条大口子的伤员后面:“不知道如何处理伤口的人,快按照我的操作做。”
韩㣉拿起旁边的土坛,倒了半碗水在碗里,将还有些发热的布巾放时碗里浸泡后,对着大半尺的伤口开始擦拭。韩㣉已经打过几仗,他知道,没有不死伤的战争。在几天前,就将治疗工作做好。这三家的药虽不怎么好,在这个到处是药草的蛮荒之地,这些还是不缺。要不是这几天来不及搞酒精,他绝对要将酒精弄出来。没有酒精,只好用蒸馏水和盐水代替。前天他就教过大家,如何正确处理伤口。毕竟大家都还是头一次,有些人可能已经忘了。因为早就准备好,有些伤员在山腰就得到临时救治。韩㣉在外面看了一圈,心里稍微轻松一些。大半人都是箭伤,这些人用的箭,和军用箭比起来又差一些。只要不是伤及内脏,用他这种方法处理,应该都能治好。有些刀枪伤就比较严重了,有几人就算在京城怕也难治好。下山追击的众人已被召回,战果已经统计出来,一共有一百五十四人死亡,大小伤三百六十一人。他们大概统计的新城人数是三千六百人,俘杀三千二百七十多人,有三百多人逃走。额外获得马七十一匹,可惜有一百多匹马受伤过重或战死。现在在大家面前的一大锅肉,全是新鲜的马肉。韩㣉没吃多少,将碗放下,对一桌的三家高层说:“我们这里至少还能调动三千人,大家吃过饭后,去围攻新城。”
大家已经猜到韩㣉接下来的计划,还是很兴奋。秦孝积说:“我们早就想去攻他们的新城了,可惜一直没那实力。这次难得有大人妙计,将他们的主力几乎杀尽,我们这就去将他们一锅端掉。”
“现在他们城中能战之人,还有一千几百人,不可轻视。”
刘飞接道:“大人,他们的城高一丈二,有两个城门。我们这样去,一定无法瞒过他们。到时候他们将城门关闭,我们根本无法破城。还得准备些攻城之物。”
攻城的东西就那么几种,韩㣉问:“攻城梯和攻城木简单,围城时再做也来得及。你们这里有没有人会制作投石车?”
众人互看一眼,秦雄摇摇头:“那东西太难了,怕是没人会做。有攻城梯和攻城木足以,我们还可以从百家寨、望海崖招些人,大概能挤出三千多人,多了他们两三倍,定能攻破城池。”
秦雄的话说完,从外面进来一群人,韩㣉看着来人还在发呆,一道惊喜声传来:“韩大人,我们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