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洪和中年男子十分高兴,没想到韩㣉真会不将那些人当成人质,虽暂时未放,不押在这里威胁涟水村的人,对他们非常有利。要是那些老弱妇孺不走,说不定会生出什么乱子。两人对望一眼,在心里可能将韩㣉当成傻瓜了,中年男子又说:“韩㣉,他们成了俘虏,已无反抗之力。你宋国不是讲仁德吗?你威胁手无寸铁的俘虏,岂是仁德的君子所为?”
韩㣉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叫王庆云,是新城八大护法之一。对方居然还想得寸进尺,他暗自笑了笑:“王庆云,少说这些废话,我给你们一天的时间考虑,你们要是不开城投降,我明天就在你们面前处决这些人,我们走。”
让许多人惊讶,韩㣉不但自己离开,将东西方两面城门前的人全撤走。不过韩㣉带着一批人朝西面走,另一批人带着众俘虏走进涟水村。丁宁问:“二首领,他们难道想去海边夺我们的船只?”
“十有八九是,”屠洪重重出了口气:“不用担心,我们在那里还有一百个兄弟,只要将那几艘大船保住就可以了。”
看着韩㣉等人远去的背影,王庆云想到一个计划:“韩㣉只带了五百人去,要是我们派些人尾随在他们后面。只要将他抓住,新城之围可解。”
这个主意让屠洪也有些心动,想了一会还是不敢冒险:“他们一定会在暗中藏有人监视,说不定这就是他们想引我们出去设的计。我城中只有一千三百人,要是派些出去,守城都成问题,还是死守城池,待孙先生带人来,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反攻他们了。”
他们在城楼上没看见,在涟水村那边,有十多艘小船,正朝他们泊船的入海口划去。……新城以西二十里外,有一个很大的港湾。在这个港湾停靠着不少船只,多数是些普通的渔船。只有在外围的四艘商船,每艘超十米长,在这四艘大船上,才能看见人的影子。十几人站在一条大趸船头朝四周望去,这些人和其它几艘船上的人一样,显得焦躁不安。一个短发瘦脸的年青人说:“曹头,二首领为何让我们在此等?既然要死守城池,这些船留在这里有什么用?还不如让这些船入海,也省得我们在此提心吊胆?”
“你懂什么?”
一个豹眼中年男子瞪了眼年青人:“将船留在这里是以防万一,要是城池守不住,众兄弟还可以出海逃走。”
中年男子不说还罢,这样一说四周的更担心了,一个壮年男子问:“要是守不住,城里那些人怎么办?我家人还在城里,难道要弃他们逃走?”
“我娘和妹妹也在城里,在这里空等,还不如去帮忙守城。”
一个年青人刚说完,左边一道喊声传来:“快看,有人来了。”
众人朝左边看去,在左边一条河流入海口,十多艘小船朝他们方向划来。四艘大船上的人顿时紧张起来,有些人已经拿起武器,聚在一起紧盯着来船。没让他们紧张多久,又一道声音传来:“是二叔他们,他们怎么来了?”
十多艘小船上,挤了至少一百人,虽全是男子,最少的十几岁,最大的起码有六七十岁。前方一艘小船,很快来到最近的艘趸船前。豹眼中年男子惊讶盯着一人:“张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大首领他们呢?”
张青摇摇头:“是大首领他们掩护我们突围的,我们在晚上突围时,身上连个火折子也没有。还好钻进一个山洞中躲过一劫,今日一早才到。将梯子放下来,先让我们上去再说。”
来的十几艘船没有全停在趸船旁边,四艘有人的大船旁各停几艘。船上众人架起长梯,来人纷纷登上大船。不待张青开口,一个矮胖的年青人急问:“张青哥,四叔他们呢?”
张青看了众人一眼,满含悲愤说:“我们突围的时候,大首领他们还在和野家坪那几家的人拼杀。到现在也没回来,怕是?”
“四叔还没回来?”
年青人呆呆念了一句后说:“不行,我们不能在这里死等。这就去野家坪,一定要找到三叔们。”
“兄弟莫急,我这次来,就是奉二首领之命来说此事。”
张青转过头看向豹眼中年男子:“曹兄,二首领有令:现在野家坪那三家的主力已来我新城,野家坪那边已没多少人。二首领让你们这里一百人绕道去野家坪,一是查到大首领他们的下落,二是看能不能找到机会,为那些弟兄报仇。”
一些人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太好了。他们在这里根本没什么事,现在李向业等人的下落还未查到。屠洪虽派人去了野家坪,韩㣉在那里封锁得严,他们根本没机会靠近。三大势力的人来新城他们已经知道,现在三大势力后方空虚。他们完全可以去对方老巢插一刀?姓曹的小头目说:“此计甚好,他们现在的人不多,我们这一百人就算攻不上山,在外面截杀他们那些人绝对没问题。还有可能将他们的主力吸引回去,解除我新城之围。只是我们去了,这些船谁来守?”
张青在新城,不过是最低级的小头目,和这个叫曹康的人一样。但现在的新城,连八大护法都只剩两个,小头目也不过只有十余个。他们这样的小头目,已经能独挡一方。“曹兄只管去,现在我们的人所剩不多,二首领将二叔他们请来帮忙守船。这里由我负责,你们只管去。”
一听是屠洪的安排,曹康哪会有意见?站在船头对着最近一艘大船喊道:“众兄弟,二首领有令,这里交给涟水村和张兄弟他们照看,我们另有安排,大家随我一起先上岸。”
原本在船上的人,纷纷爬梯坐上张青等人带来的小船。这一百人是曹康负责,也只有他一个才是小头目,谁会有意见?来到岸上一番解释后,朝前方一条小路走去。和张青同坐一条船的一个中年男子颇为担心问:“张青,我涟水村的人会不会有事?”
“不会,”张青看着远去的众人说:“韩大人已经答应放过涟水村的人,他不会出尔反尔的。再说还有三叔公他们在,绝对不会有事。”
船这边不提,曹康带着众人走到一座大山下。这座大山一侧是陡坡,陡坡之上是片竹林。另一侧是个乱石地,再下面是一片茂密的大树林。路虽还算大套,全是凹凸不平的山石路。虽不是什么险地,只有前后才有路。前方的人还未走出大山范围,从前面的山道窜出一群人。“三叔公,你们?”
曹康等人呆住了,窜出来的数十人大半骑着马。里面有几个他们熟悉的涟水村人,还有他们认识的伍天赐、湛忠正这些三大势力的精英。曹康的反应还算快,大喊道:“快退回海边。”
此时他们仍以为只是偶遇这些人,至于涟水村的那几人,可能是给对方带路的人质。众人转身还未开逃,后面的人传来一阵惊呼声:“后面也有人。”
不止是前后,声音喊完,从上面的竹林后面也冒出一群手拿弓箭之人。一些反应快的人,已经开始朝下面爬去,没爬几步,从下面的树林中,陆续出现一些手拿武器之人。四面被围,一时没人再敢有动作,曹康大喊道:“我们中了他们的计,跟他们拼了。”
“不想死的就不要冲动,”出现在上面的韩㣉看向已落入包围圈的人。要不是这里有涟水村的人,他根本不会搞得如此复杂:“我叫韩㣉,是朝廷派来流求的钦差。朝廷即将在流求开府建制,流求岛上的百姓,同样是我大宋的百姓。原涟水村的人,只要放下武器不再为虎作伥,可免除以前之罪。”
这些人,只有曹康才知道韩㣉的身份。一听他居然是朝廷派来的钦差,被包围的人出现一些骚乱,不少涟水村的人跑到前方,因为只有前方才有他们的族人。一个瘦黑的年青人问:“三叔公,他、他真是对面朝廷派来的钦差?”
这些计虽是韩㣉所想,是由大家共同完善。这个三叔公叫李成权,李向业也得叫声三叔。当年李向业与新城的人合并,他非常不满,率一些不愿合并的人住在外面,一直不承认是新城之人。现在李向业被新城的人杀死,视对方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这处很适合包围的地方,还是李成权选出来的,就是怕在其它地方发生混战,伤害到他涟水村的人。“涟水村的人,扔下武器来我这边,我有话要对你们说。”
被包围的涟水村人相互看了看,一些人仍下武器,朝前方走去。那个叫李向业为四叔的矮胖年青人见状,赶忙大喊:“别过去,这些人杀了四叔他们,和他们拼了,绝不能向他们投降。就算投降,他们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这番话喊完,一些仍下武器的人也停住了。李成权又急又怒,被包围的人全在一起,怕等会发生混战,他本想将自己的族人叫过来再解释,现在被人破坏,正要说出李向业被害的实情,一支利箭,瞬间朝上方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