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太大，作为老大的赵扩，每天几乎是固定的路线，许多地方都很陌生，有些地方可能从未去过，比如内侍省大牢。赵扩一家亲临，韩㣉换了个较大的地方，一个两层楼的大厅。此时赵扩拿着赵丹给他的丹药，一脸杀意看着跪在地上的十六个客人。这些来为他捉鬼的道士，在他眼里仿佛变成了该死的厉鬼。“这颗丹药真是高宏升炼制的失心丹？”

十六个道士，此时还有心思推卸，你看我我看你。还是范先老实些：“皇上，众师兄弟已经证实，的确是家师炼制的失心丹。”

“好好，”事情到这份上，要是赵扩还猜不到，韩㣉恐怕会辞职不干了。“高宏升被杀，张翠落井，看来都和这颗丹药有关。一个人要恶毒到何种地步，才会炼制出如此害人的丹药？让奴害主？朕很想知道，你们这样做究竟为的是什么？”

“皇上恕罪，”众声喊完，作为大师兄的范先说：“皇上，我们真不知道家师做的事。这次来宫，他只说宫中闹鬼，让我们来做法事。要是我们知道，一定不敢来。”

“皇上，要是我们知道，一定会向朝廷告密。”

刘贵接到：“我们师兄弟，不过是他捞财的工具而已。他有什么事从来不告诉我们，何况这种灭九族之事。请皇上明鉴。”

赵扩见问不出什么来，缓缓站起：“你们的九族朕可以不灭，来人，将这些人、包括小山观所有人，全斩首示众，一个不留。”

“皇上饶命，我们真不知道这些事。皇上开恩，放过我们吧！”

此时所有人都不推了，一个个敞开嗓门哭喊。眼看这些道士就要被众禁卫拖出去，韩㣉站出来：“皇上，他们可能真不知道高宏升的事。”

“住嘴，”赵扩一点没将韩㣉当成外人，吼得很顺口：“他们是高宏升此贼的弟子，就算不知道，也都是些丧尽天良的畜生。留着他们，只会祸害更多人。”

这次韩可云也没帮韩㣉，不满看着他：“陛下说得是，杨妹妹被他们害得如此惨，你没必要替这种人说话。”

韩㣉并非是想履行诺言才站出来，他问过，小山观有五十多人，五十多条命。连高宏升的弟子也不知道内情，其他人更不可能知道。这些人虽是骗子，多数人可能罪不至死，他想到一个安排这些人的方法：“我大宋的人虽不少，杀一个就杀一个。他们要是不知道此事，罪不至死。臣建议将他们送去水泥坊那边的矿山，去开采矿石，用余生来赎他们的罪。”

“忠侯，这种人就算去开采矿石，也太便宜了他们。一刀砍了，为杨妹妹报仇。”

说话的是曹妃，为了让这些妃嫔不再疑神疑鬼，韩㣉建议让她们全都来听听。现在大家中心的鬼已经没了，只有杀人的念头。一个个虽非常感激韩㣉，但又怨他为这些人求情。韩㣉苦笑道：“世间上的事，总要有人去做。开采矿石是个苦活，本身人手就不够，为什么不让他们去出把力？多一个人做事，对我大宋只有好处。”

“皇上，”韩㣉的话刚说完，刘贵接道：“我们愿意为朝廷出力，去开采矿石，求皇上开恩。”

一个个全都答应当开采石工，韩㣉说的这笔帐赵扩会算，他也觉得这事不错。开采石头又累又危险，除了犯人，百姓根本不愿接这活。“好，朕就答应你们，去开采矿石。”

押走犯人，赵扩看了眼自己的亲人，转向韩㣉：“连杨妃身边的人他们都能收买，杀张翠的凶手现在还未查到。你准备用什么办法，保证她们的安全？”

说到现实的问题，大家的怒怨消失了，全换成一张惊心的脸。就算赵扩不说大家也知道，现在是杨妃，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轮到她们。放倒她们不用刀枪，只需将一颗丹药磨细，放在她们的茶杯里，连银针也检查不出来。韩可云说：“陛下说得是，凶手可以慢慢抓，一定要保证大家的安全才行。”

韩㣉摸了摸额头，他居然成了赵扩一家人的保镖？要保证这些人的安全倒好办，让她们全搬去军营，要是军营不保险，搬去他那里。这些人绝不会答应：“各位娘娘，你们总有些值得信任的人吧？让她们保护在你们身边，特别是吃的，必须要她们看到弄。那些人不是神仙，他们在宫里的势力不可能有多大。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躲还来不及，哪敢再出来害人？”

再有理的话，忧心过甚的人也难听进去。一个叫钟怀月的年青妃子说：“那张翠跟了杨姐姐六年，都能被他们收买，有多少人可以信任？”

钟怀月说完，两个年青宫女跪在她面前，一个较高的宫女说：“娘娘，奴婢愿为娘娘以死明志。”

“奴婢愿为娘娘以死明志，”这个较高的宫女说完，包括韩可云带来的宫女太监也跪下，纷纷表忠。钟怀月刚才说的话没经过大脑考虑，大家为了方便使唤，随身带了至少两个宫女太监。这些人连韩㣉都觉得可靠，不可靠的她们也不可能时时带在身边。被钟怀月一说，大家只能来个以死明志。韩可云看了钟怀月一眼，挥了挥手：“大家都起来，钟妹妹不是那意思。要是你们都不值得信任，还有谁可以信任？忠侯说得不错，此事没弄清楚之前，大家都要小心些。陛下，让卢国公多派些人巡视，凡遇到可疑之人，无论是哪个宫的，一律严查。”

曹昆也够倒霉，高宏升被灭口的事还有郑安顶，又出了张翠的事。开始赵扩还以为张翠是被鬼带走的，没有斥责几句。现在赵扩知道了，曹昆的骠骑大将军很快会被抹掉，只保留殿前军指挥使的实职。一番安排完，各自回去加强安保工作，只剩下赵丹和韩㣉。赵丹问：“不算那些禁卫，我祥宁宫有十八个下人，那十八人你都认识。平时你有没有注意到，谁看起来不太正常？”

赵丹现在还只是问，包括韩可云回去后，也将她凤鸾宫的所有人聚集起来，一番训言后重新划分编制。她们以后吃的东西不但有人先试毒，还有贴身宫女太监全程监视，全拜韩㣉所赐。韩㣉捏了捏赵丹的玉脸：“你就对你那些人如此不信任？我觉得都正常。但以后吃的东西的确要注意，有些东西用银针也试不出有毒无毒。你不要将无双无敌她们全派出去了，留个人在身边。”

赵丹记下了，问韩㣉：“现在我们做什么？”

韩㣉想了想说：“能顺利杀掉高宏升，又能不动声色灭了张翠，这人在宫中一定很有势力。我们要查，就从这方面调查。”

“在宫里很有势力？”

赵丹马上就想到一人：“你是说郑安？”

韩㣉笑了笑：“郑安虽很有势力，但应该不是他。那陈杰是他内侍省的手下，要真是他，他应该不会派陈杰去解决。并且陈杰来这里，说是奉他之命，想来郑安不可能那么傻。”

赵丹想了一会，点点头：“也是，郑安不可能搬石头砸自己的脚。除郑安外，内侍省都知窦冠章和俞松林的势力也不小，仅次于郑安，你觉得会不会是他们？”

韩㣉长叹一声：“无论是不是他们，总得要试试。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我再来。顺便想一晚上，看明天要如何行事。”

……今晚宫里的灯火，仅次于过年的时候，几乎每个角落都有灯火。祥宁宫的灯火比以前更漂亮，每座楼房，外面至少挂了两盏马灯。赵丹没住在楼上，她就住在大殿。夜色来临，她这座大殿，外围前后挂了八盏马灯，是皇宫最吸引人的一座建筑。入夜，再忙的人也得回归。此时在祥宁宫大殿上，十八个宫女太监排成三排，全盯着前方坐在公主椅上的赵丹。韩㣉没在身边，赵丹也少了些积极性。“无双，今天宫里发生的事，你们可都知道了？”

“知道了公主，”无双看了眼门外：“张翠我熟悉，前几天才和她说过话，真没想到，她竟然死了，听说还是跳井死的。公主，有些人说她是被那东西找到了，是不是真的？”

赵丹现在的人马，一半分出去做事，另一半坐镇宫中。她今天一直在宫里混，只带了两个太监和一些禁卫。两个太监一直守在外面，并不知道准确的消息。无双这一说，大家都感觉到阴风阵阵，一些胆子小的人打了个冷颤。无忧说：“公主，宫里怎么又闹鬼了？这可怎么办啊？干脆我们全在这里守着你好了。”

“哪是什么鬼？是比鬼更利害的东西。”

赵丹最后加一句，让不少人想到比鬼利害的东西来。“此案已被我和忠侯破了，高宏升与人勾结，想混入皇宫犯上作乱。张翠这个贱婢更毒，居然下毒药将杨母妃毒疯，事后被人灭了口。”

“啊！”

十八人，全都惊呼出声。一直在这里坐镇的卫金斗问：“张翠下毒害杨妃？她、她有这么大的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