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仔岛并不像韩㣉想像中的那么繁华,这里没有任何城池,像是由一些村落拼凑成的。但商铺酒楼这些都有,还有些连香山城都没有的产业、比如现在在他们前方的一个大院。他们太小看同船到来的那个男子了,对方很可能发现他们在跟踪,专门朝有树有林的地方跑。凭韩㣉的脚力根本无法跟着,派季无常跟去也被对方轻松甩开。人没跟到,只好来到海运镖行这里打探。从外面看,这个院落建得还算大,只是墙就有三米高。大门口的两个门卫有些不会做生意,见他们到来,仍像门神那样站在门口一动不动。韩㣉来到门前,问旁边年纪最大的个中年男子:“请问一下,潭健全潭总镖头在吗?”
“在,”中年男子很干脆说:“我海运镖行替人保了一趟大镖,现在抽不出人手,暂不做生意。”
还好对方先说出这些,韩㣉笑了笑:“我们来不是做生意,是来找潭总镖头说些要事,麻烦兄弟进去通传一下。”
韩㣉说完,从系在腰间的一个布袋中掏出一锭一两重的银子。银子放在怀里很不方便,现在已经流行用钱袋。这个钱袋是谢夕韵给韩㣉绣的,以前从来没使用过。里面的银子是赵丹给他装的,最大的是二两一锭的银子,说打赏而已,不能太便宜了外人。有银子就好说话了,中年男子换成一张笑脸接过银子。正要开口,旁边的壮年男子开口了:“总镖头吩咐过,现在我海运镖行人少,不便放人进去。”
后面的几个亲卫还未反应过来,韩㣉又将手伸进钱袋。壮年男子死死盯着钱袋,韩㣉在心里骂了句,又掏出一锭一两的银锭,递给壮年男子:“麻烦你们去通传一下,此事对你海运镖行绝对是好事。”
这下没人反对了,壮年男子将银子接在手里后,中年男子跑进里面。没过多久,中年男子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对不起朋友,潭总镖头正在休息,他说暂不见客。”
二两银子扔在水里还会冒个泡,现在只得到这么几句话?韩㣉心里很不甘,干脆直接向这两人打听,怎么也要将他那二两银子的损失找回来:“听说海运镖行是宋大人创的,宋大人在不在这里?”
中年没说话,只是摇摇头。韩㣉又问:“宋大人在什么地方?”
这话问出,连摇头也省了,像个木头似的没任何表示。韩㣉说:“我从蒋大人那里来,听说宋大人出海去给人家保镖去了,蒋大人很不高兴,这事有可能会闹到州里去。宋大人要是还没回来,怕是官职难保。”
这话终于让两个门卫动容了,壮年男子冷笑一声:“我家大人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谁也管不了。”
“话不能这么说,”韩㣉像哄小孩似的说:“这样吧!你们让我进去给潭总镖头说。我和蒋大人的关系还不错,可以让他通融通融,顺利有些事要和潭总镖头商量一下。”
壮年男子挥了挥手:“给你说了,总镖头不见人。你们快走,别在这里妨碍我们。”
韩㣉差点骂人,他想来证实一下,宋飞是不是真的出海没回来。顺便打听一下对方的实力如何,他这次只带了两百人来,别到时候被人家团灭了。看这样子宋飞应该没回来,要不然他们也不会如此谨慎。“既然如此,改天再来拜访。”
……潭仔岛上虽没有官方的码头,有两处可以泊船卸货的地方。为了省脚力,韩㣉让人去将码头的马运来。大家逛了一圈,包了一座较偏僻的客栈。天快入夜时,在码头接应人的韦正海,带着几个贵客到来。“你们怎么来了?”
来人是赵丹和谢夕韵两人,谢春几女没跟来。韩㣉的问声刚落,赵丹兴匆匆说:“刚才朱亭兄妹带信来,说阿布道格发现苏师旦那艘花船了。”
韩㣉还以为她们是开小差来的,听到有花船的下落,赶忙问:“在哪里?”
赵丹没开口,从包裹中取出一张航海图。这张航海图虽和苏师旦那张不一样,范围更大,标注的地方更多。这张图是阿布给他们的缩小版,比苏师旦那张更难得。摊开后,赵丹指着一个连岛都没有的地方:“阿布道格的人在这里发现的,他还说那艘船可能要去吕宋岛。船上虽有些宋人,但还有些是吕宋那边的人。当时他们的船队并不知道我们在寻那艘船,没近前打听。”
韩㣉仔细看了看地图,连香山县他都不知道是后世的哪里,更别说吕宋了。看地图离大宋并不很远,离这里也很近。还在看,赵丹又开说:“我和姐姐分析过,他们肯定准备将财宝运到吕宋岛。那里离我大宋不远,听说有宋人在那里居住。没一个完整的国家,全是些小部落。有那么多的财宝,说不定他的后代想去那里当个土皇帝。”
韩㣉呆呆看着赵丹,这个想法简直太有创意了。要是真要如赵丹所言,吕宋现在没有一个完整的国家,他都有些动心。他已经动心了,现在他这间小厅只有一家三口,将头凑过去,用嘴将赵丹的小嘴封印住。有两个老婆,有些事得干两次。韩㣉又将谢夕韵抱住亲热了一番,说出他心血来潮的想法:“到外面去找个地方当土皇帝也不错,以后我们功成身退,也去海外找个地方当个土皇帝,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
“谁愿去外面那些不毛之地?”
谢夕韵在韩㣉脸上掐了一把:“说正事,阿布公子说他一些手下去过吕宋,如果我们要去那里抓人,他可以派人当向导。”
韩㣉再次来到地图前,赵丹说:“别再犹豫了,我们去广州水军营,找几艘最大的船去,将财宝抢回来。就算找不到那些财宝,能去海外逛逛也不错。”
韩㣉看了眼一脸笑容的赵丹,猜到最后一句才是她最想要的:“如果他们去吕宋,我们先前的想法将会完全被推翻。我始终觉得那个宋飞有问题,从我们打探到的消息,此人绝非善类。他会看着那么多财宝不动心?带那么多人去给对方当护卫?”
赵丹脸色有些不爽:“要是苏家人多势众,他吃不下,不保镖难道要去自寻死路吗?”
韩㣉看向谢夕韵:“你觉得瑞安的话有没有道理?”
“我觉得妹妹的话有道理,”谢夕韵没作多想:“那些财富是苏师旦毕生的心血,他派的人不但多,本领也应该不小,绝非宋飞那些混混可比。宋飞要是吃不下,只能赚些保银。”
谢夕韵说完,赵丹脸上的笑容再现:“姐姐都这样说了,我们别在这里耽搁了,回广州调兵。”
韩㣉没开口,想了一会才回话:“海上毕竟不方便,苏师旦应该不会派多少人守那些财宝。要是他们的人多够强,还会冒着被泄密的风险去请外人保镖?”
赵丹为了去海外逛逛,挖空心思找话反驳:“宋飞不算外人,他是苏长兴的亲家。”
“苏长兴?”
韩㣉摇摇头:“他要不是苏长兴的亲家,苏家人可能也不会相信他。苏长兴要么很傻,要么与之勾结引狼入室。我们基本已经证实,苏家人和苏长兴一起离开的香山城。他们不可能另外坐船,一定是和宋飞他们坐一条船出的海。有那么多苏家人为人质,宋飞又带了那么多打手,他们大事可为。”
两女终于被韩㣉说呆住了,韩㣉说得很有道理。要是苏家的护卫够强大,绝不会冒着被泄密的风险,请外人保镖。要是宋飞真有那种野心,同船的苏家人就是最好的人质。赵丹不甘问:“那花船是怎么回事?”
“我们恐怕进入一个误区了,”韩㣉说出又一个可能:“花船目标太大,放在海上不但有被人发现的风险,一个不好遇到海啸之类的,很可能会人财两空。我估计花船已被苏师旦借或是卖给别人了,他们运送财宝的船不是花船。那些财宝也不在船上,找个隐秘的地方藏好,派少量的人守在那里即可。”
赵丹再也找不出任何反驳的话,谢夕韵见她一脸郁闷,笑了笑挽住她的肩:“相公说得有道理,我们一直将目光都放在花船上,想想的确很有问题。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想明白后什么事都简单,韩㣉说:“任何事都有不可预测的可能,比如宋飞有人质也斗不过苏家那些护卫,甚至是同归于尽等等,我们只能按好的方面去考虑。如果宋飞顺利得到财宝,很可能会直接运来这里。我们根本用不着在他们到达时就动手,等他们将财宝运上岸,那么大的动静,绝对瞒不过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