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礼物更实用,是一个琉璃杯。这个琉璃杯的样式,和卖的琉璃杯没什么区别,可以装下一斤的茶水。但在杯身上同样刻了几个字:“洁身自好。”
这四个字稍有点牵强,也说得过去。琉璃杯是个晶莹剔透之物,洗干净了里外一层不染。装水喝的东西,当然要干净才好。总之赵扩非常满意,至于那些官员,有东西送当然满意。上面那八个字能有几个记得,就没人知道了。今天出了一件事,让许多官员高兴不起来。已经休假两天,眼看后天就过年了,居然将他们又召到勤政殿。一共只到了五六十人,有一半人已回家过年,有些人还是提前请假去的。赵扩还算是个讲理之人,他没发火。看了坐在下面的一干手下,说出请他们来的原因。“今天将大家召来,是有件事情要说,广州苏师旦一案的人犯、及其赃物今日就会抵达京城。让大家见识一下,一个官员的心到底能有多贪。”
众人难得被赵扩说呆一回,有些人不是在发呆,是在发抖。苏师旦死亡后,韩㣉已派人快马上报京城。当然赵丹还阻止他,想暂时不报,以后搞完后突然回去,给大家一个惊喜,韩㣉没理会他这个疯老婆。原本有些人以为,苏师旦既然都死了,事情应该会告一段落。现在看来,赵扩一点没放手的打算。谢深甫身为丞相,一般不可能在这时候回老家祭祖。他起身问:“皇上,苏师旦之事臣等暂时不知,一切要待办案钦差回来再说。不知那些人犯他们审没审?”
大家的确不太清楚苏师旦犯了些什么罪,许多人只知道苏师旦贪,连派韩㣉去查苏师旦他们也不知道。上次苏师旦拒捕被杀,朝堂上打了不少的嘴仗,钱党公开说是韩㣉有意而为,目的是杀人灭口。要不是韩㣉让赵丹写了封私信给赵扩,赵扩也会怀疑是韩㣉想杀人灭口:“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一干人犯将会押回京重审。”
这下有些人慌了,慌的是韩党之人。他们听到苏师旦被杀的消息,曾大赞韩㣉,说他非常会办事。苏师旦虽死,其他那些人不知知道多少事。特别是现在财物被查到,很可能苏师旦的家人也找到了。苏师旦的家人一定知道他们之间的交易,他们难脱干系。谢深甫可能为了避嫌,一句问完又坐下。韩侂胄一点没站起来的意思,钱象祖起身问出大家关心的问题:“皇上,上次传来消息,说苏师旦的财物和家人都失踪了。这次能查到他的财物,他家人应该也带来京城了吧?”
提起这事,赵扩心里很不舒服。戚怀谷和一些禁卫已经知道苏野之事,韩㣉不敢不说放了苏野。但他又将赵丹当枪使,让赵丹写密报证实。说韩㣉和苏野商量,让苏野带人去打头阵,她们后面来包围,苏野因此将功折罪免罪。至于苏野的大嫂孔氏母子,太可怜,人又疯了,小孩又病了。赵丹实在看不下去,以赵扩的名义将她们放了。赵丹虽以打小报道的方式告密,赵扩哪不知道自己宝贝女儿的脾气?猜到被韩㣉当成枪使。现在钱象祖问起,他懒得再提那些事:“苏师旦自作孽,将他的家人藏到香山县。结果被他一个下人出卖,与香山县县尉宋飞合谋,带他的家人去藏宝之地,抢了那些财宝,他那些家人也被宋飞等人杀死。”
朝堂上的悲喜来得太快,又将大家惊呆。这个非常离奇的故事,被赵扩几句话说出。听是听懂了,但一肚子的想不通。已回京交旨的万世杰说:“先是苏师旦和他的师爷白正山、管家苏海被杀。后来又是他的家人全被杀?想来苏师旦也不会留下什么帐本之类的了,所有最重要的人证全死绝,这个案子就算包孝肃在世也审不清楚。”
韩党的人高兴了,陈谠这些高官也悄悄擦了一把汗。他们开始以为财宝找到了,应该苏师旦的家人也难逃脱。凭苏师旦那种奸人,很可能留有后手,他们可能危险了。没想到韩㣉做得如此干净,居然将苏师旦的家人也解决掉,将他们从危难中救出来。万世杰的话让他们很不爽,陈谠站出来:“万大人这是什么意思?他们被别人杀害,忠侯又非神仙,难道有本事将他们救活?”
“陈大人说得是,”刘继祖接道:“正如皇上所言,苏师旦是自作孽。那么多财宝,肯定是交给他家人保管。没想到被他的下人出卖?这也难怪,面对那么多的财宝,很少有人不动心。家贼难防,就算忠侯想救也救不了。”
太离奇了,只凭赵扩的几句话,很难让人相信。彭龟年说:“苏师旦不是傻子,他要托,也一定托忠心的下人。他那个下人是如何与人勾结,谋财害命的?既然那些财宝已落入贼人之手,忠侯又是如何知道的?偏偏等苏师旦的家人死了,他才找到财宝?此案疑点太多,只要细审,不难查出其中的猫腻。”
“任何人都不能大过王法。先贤就说过,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况且他还不是王子。”
万运隆很激动,难得找到这么一个机会,没作多想朝韩㣉开炮:“苏师旦是什么人?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本就不该让韩㣉去查苏师旦,结果如何?所有最重要的证人都死了,财宝这些东西还在。他要是连财宝都找不到,随同苏师旦的家人一起失踪还没什么,这种事就算三岁小孩也不相信。皇上,臣要参朝奉大夫韩㣉妄顾法纪、为私心杀人灭口。”
不说赵扩还不觉得,这一说他也有些相信大家的话,是韩㣉导演的这出戏。赵丹已将此案写清楚,他已经看过,虽不可思议,有理有据,还有人证物证。现在被大家一说,赵扩怀疑韩㣉瞒着他女儿做了些事,要不然哪有这么巧?赵扩还未开口,朝堂已经吵翻天了。“万大人,话可不能乱说。你想不通的事就不可能发生,那酒精、望远镜这些东西你以前就想得通?还不是被忠侯造出来了。”
万显说完,马上就被陈敬明怒怼:“酒精那些是东西,和这些事没有可比性。无论真与假一查便知。皇上,要想证明忠侯是否清白,可将此案交由彭大人,绝不能让有些人查手此案。”
韩党的人哪敢将案子交给别人?这事韩侂胄又得避嫌,刘德秀站出来:“皇上,臣愿审理此案,不审清甘愿领罪。”
全是韩堂和钱堂的声音,中立派和周派的人连言都掺不进去。还好赵扩早就习惯这种场面,也很有经验。一般这种场面,他会边听边想对策。到最后,他从大家的话中,找出一些很理想的话出来总结。正觉得差不多了,一个禁卫跑进来:“启奏皇上,瑞安公主和忠侯在殿外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