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的福利最好,假期也最多。地方官可以放假一个月,不是很远的地方,回老家的时间都够了。但京官只有七天的假期,因为今天提前放假一天,有八天,要到正月初五才开始正式上班。大臣不一样,只要没有出京的大臣,以前初一就要上班,现在改成初二。官当得越大越累,这也是韩㣉不愿当大官的原因。当然,就算他不当大官,也比所有人都忙。韩㣉来到他已经很熟悉的御书房,人不少,除他的两个爹、钱象祖几个老大,还有六部九卿、枢密院的一些官员。可能赵扩认为御书房温和,将这里当成勤政殿了。韩㣉扫了眼众人。这里和上朝差不多,大家都有根凳子。空间和大殿没法比,二十多人坐得比较近。他刚坐下,谢深甫开说:“今早北方那边传来消息,金国听到我们传的铁木真之事,已决定先去剿灭铁木真,再回头对付我们。为了防备我们,他们已在边界数城增兵。”
没什么人感到惊讶,看来大家已经听说。韩㣉有些惊奇金国居然相信了?要是说西夏要灭了金国,他们难道要出兵将西夏也灭了?这种离间计也太好使了吧?丘进接道:“这个消息应该不假,前些天我们接到消息,金国已经在两淮、临洮府等地增兵。”
“看来我们的驱虎吞狼计划已经奏效了,”钱象祖说:“当时我们还是没注意,不应该说我大宋最后一统天下之类的话,这样他们就不会防范我们了,我们可以做更多的事。”
大家的脸色有些复杂,好坏紧张等等都有。这个计划当时知道的人不多,看样子现在全都已经知道了。让敌人互相残杀,对他们虽然有好处,有些事情难料。赵扩问:“计划虽成功了,我们要注意的事不少。大家以为,金国什么时候能灭掉铁木真?”
大家明白赵丹的意思,一旦铁木真被灭,金国就会调转枪头对准他们。他们之间的战争,很有可能全面爆发。韩侂胄说:“可惜我们得到的情报不多,不知道这次金国动用多少兵力去对付铁木真。臣估计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对付铁木真,结果暂时很难猜。”
大宋的情报工作太差了,还是韩㣉后来建议,重视金国那边的情报工作,现在才在发展阶段。赵扩问:“韩爱卿怎么知道他们还没有对付铁木真?”
韩侂胄不愧是想领军北伐之人,这方面的事想得很细:“现在是冬天,北方的冬天就算可以行军,粮食也难运送。他们再怎么急,也要等这个冬天过后才行动。”
赵扩恍然明白,他比众人更紧张更急,大家还在想,他已问出:“韩爱卿言之有理,他们那边拖得越久,我们能准备的时间越多。大家认为,我们该准备些什么?”
这些事目前掌军最多的韩侂胄最有发言权,他说:“打败不外乎钱、粮、军队这三样,钱我们暂时不缺,子健在广州查抄那么多财宝,可以顶一段时间。粮食去年我们用酒精换取,还余了不少,剩下的只有军队。各地军队已经训练至少两月,这些许多都不是新兵,再苦训几月,应该能提升不少战力。一些主将易地调动,几个月的适应期也够了。”
“臣何澹有本启奏,”韩侂胄的声音刚落,一个身材矮壮、长得颇有精神的老头站出来,双手呈上一本奏折:“臣奉命于两淮慰军,发现许多地方军纪松懈、有些将领甚至在当地违法害民,做出一些天怒人怨之事。所奏之人事皆在此折中,请皇上过目。”
韩㣉这段时间太忙,有些事赵扩和几位大臣能处理的,没有去打扰他。韩㣉一听明白了,这个何澹是兵部侍郎。是个中立派,听说很正直。于三个月前,赵扩让他带人以慰军为名,暗查两淮将领。其它地方赵扩也派得有官员去,没两淮近,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赵扩演戏的天赋不错,看了一会何澹的奏折,啪一板打在书桌上:“这帮贪官污吏,败坏律法、祸害军队百姓,绝不能轻饶。钱爱卿,此事由你负责,务必从快从严处理。”
“臣遵旨。”
钱象祖又惊讶又高兴,他一想就想明白了。军中有不少将领和韩侂胄走得近,让他去查办那些将领,是怕韩侂胄重举轻放。钱象祖明白了,许多人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赵扩安排得还是不太好,节奏太快了,大家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还在想,赵扩又将话题转回驱虎吞狼之计上:“金国出兵攻铁木真的事,我们也只是听说。朕还有些担心,如此简单的计,他们怎会上当?他们现在在边界增兵,莫不是想声东击西?”
赵扩说得有理,他们的计又老套又简单,出这计的时候,没人以为可以成功。没有重视,为了图个吉利,说他们大宋会一统天下,成为最后的赢家。没想到金国居然相信了,对付完铁木真不算,还要对付他们?他们的消息也不灵通,金国那边都已经定了两个多点月,他们才听到这个消息。赵扩想到声东击西的可能,心里很紧张,这才将众人请到御书房来商量对策。这种事不无可能,许多人不敢下定律,周必大说:“皇上说的事不无可能,但还有一种可能。金国虽不一定相信铁木真能灭掉他们,北方草原若是被铁木真统一,他们会面临腹背受敌之危。这种情况,金国有人能看出来很正常。趁我们这个计划,让更多人认识到这种威胁,才会有出兵之举。”
“周相说的很有可能,他们知道是计,但也认识到了铁木真的威胁。既然皇上怕他们声东击西,我们何不先发制人?”
韩侂胄说出他多年的心愿:“趁他们攻铁木真,我们出兵北伐。两头受敌,看他们如何应对?”
韩侂胄说完,韩㣉注意看了眼众人。现在提出北伐,大家没有以前那样激烈反对了。黄度站起来:“万不可轻言刀兵,金国对付铁木真,自有他们的理由。我大宋和他们本是同盟,要是我们破坏同盟协议,失之于理。不但金国有理由攻我们,其它国家也难保不会趁火打劫。到时众国群起而攻之,我们如何应对?”
赵扩很不爽看了眼黄度,现在大家受到韩㣉的影响,已经渐渐不反对北伐。又因金国那边想在皇宫搞阴谋的事,已经将对方又当成仇敌。黄度说完,并未有人站出来附合他,只有几人在原地微微点头。沈继祖说:“照黄大人的意思,我们就看着他们稳定后方,然后再来攻我们了?他们可以破坏协议,我们就不能?”
“沈大人,莫要将事想得如此复杂。”
黄度正色道:“金国入主中原已有多年,在我大宋的感召下,遵崇圣人先贤,已再不是以前的蛮夷之国。我们已经和平了四十年,如果他们没诚心,岂能和平这么久?四十年的和平,要是被我们打破,不说金国,天下百姓也不服。”
今天在这里的人不多,多数人都带着怒火。听黄度的意思,他已经承认金国为中原之主了。这些话,连他们党的头头钱象祖也暗自着急。像黄度这样的人还有两三个,另一个瘦高的老头站起来,直接给赵扩跪下:“黄大人说得不错,两国已经和平了四十年,金帝也在位不少年头了,哪会有出兵我大宋的打算?皇上明鉴,万不可受人蛊惑,将天下百姓重置于水深火热之中,成为千古罪人啊!”
“没想到两位大人年纪一大把,说出的话却如此可笑?”
韩㣉不得不站出来。看怎么理解,这两个老头的忽悠也不是完全没道理。金国那边多数人,可能也不想发生战争,宁愿生活在中原那个安乐窝中。他要是再不说话,可能有更多人会被忽悠过去:“四十年前,两位想必已经懂事了吧?金国占了中原不说,步步紧迫。当年完颜亮率兵大举南侵,要是没有虞雍公在采石一战定乾坤,他们肯议和?四十年的和平?他们亡我之心何曾消除过?四十年前的事要是你们忘了,不久前的高宏升一案应该没忘吧?金国丧心病狂,居然想谋害皇上。要是你们忘了,此案的人证还在,你们可以去拜访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