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队十几人的队伍,护送一辆马车来到一座门头还算不错的宅院前。大家还未进去,就知道这家死了人,大门上白色的孝布还未取下。门不用敲,敞开的大门前一个人都没有。韩㣉来到门口,看样子丧礼已经散场,里面也只有几个人。他很有礼貌敲了敲门板,引来一个头大身矮的中年男子:“这位大哥请了,请问这里是不是湛志高湛将军的家?”
老头看了眼跟来的赵丹两女,有些不爽。两女不想化妆,仍戴着一个墨镜。“是,你们是?”
“果真是?”
两女将注意力全放在韩㣉身上,并非是在关注他,是在学他的演技。他看了眼四周挂的白绫,一拳打在门板上,悲呼一声:“胡锐兄,我来晚了。”
这样子谁会怀疑?要不是赵丹谢夕韵知道,还真以为韩㣉是湛志高的知己。湛志高字胡锐,中年男子有些惊讶:“你认识我家老爷?”
韩㣉愁着脸,两女在旁边一直盯着他,这个场面有些搞笑。“认识,我叫李贵。几年前,我在这里出了些事,还是胡锐兄帮的我。从此我与他情同兄弟,前年我来过一次,那次太过匆忙,没有进门拜访。没想到第三次来,他竟离去了?”
情同兄弟的待遇,加上精彩的演技,很快让韩㣉一家人享受到不一样的待遇。在一间大厅,韩㣉和两个老婆坐在客位,在主位上,坐了一个满脸戚容、身材高胖的中年女子。旁边还侧坐着三女,最年青的个少妇只有二十来岁,颇有几分姿色。左边坐着一男一女两个年青人,这两人是湛志高的儿女。男子叫湛飞,女子叫湛小维,才给韩㣉一家人拜过礼。待两个成年子女拜完叔叔婶婶,坐在主位上的岳氏,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李兄弟,我家老爷死得冤啊!”
赵丹嘴巴一张,突然想到别人家是男尊女卑,不像她家那样女尊男卑,辛苦将话忍住。韩㣉站起来:“岳嫂,我虽是台州人,在那边还有些势力。要是胡锐兄有什么冤屈,嫂嫂只管说来。就算赔上小弟这条命,也要为胡锐兄讨个公道。”
这年头的老实人多,韩㣉这番表现要是放在后世,保证听的人会一笑而过。岳氏十分感动,抹了一把泪说:“兄弟不是外人,有些话对别人不说,对你没什么好隐瞒的。”
“夫人,桂将军来了。”
正到紧要关头,外面传来一道喊声。没让赵丹恨一会,从外面进来一个脸小眼眶大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一番礼行完,转头看了眼韩㣉一家人:“嫂嫂在会客。”
岳氏看这个中年男子的眼神有些不爽,淡淡说:“这位是老爷生前的好友李贵,可惜他来晚一步,没能见老爷最后一面。桂将军,我们可没通匪。”
“嫂嫂哪里话?我和胡锐兄共事十多年,早已是生死兄弟。他人不在了,我也要来这里多走动走动。”
桂将军说完,转过头看向韩㣉,好奇问:“你们是胡锐兄的好友,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们?”
连湛志高的家人韩㣉都能骗,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将军小菜一碟:“我也没见过桂将军,也没听胡锐兄提过你。”
赵丹两女在一旁暗自叫好,原本韩㣉说话不会这么冲。他见岳氏一家人好像不高兴这个好友,投其所好,冲一冲对方。效果不错,大家的脸色都很高兴,只有桂将军一脸火气:“你是哪里冒出来的?凭我和胡锐兄的关系,也没听他说过你。莫非是个骗子,想趁胡锐兄不在人世,来此骗些钱财?”
“桂将军休得胡言,”岳氏斥责道:“他们是不是老爷的好友,我们岂会不知道?桂将军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我们现在不便招呼。”
桂将军冷哼一声,扫了眼在场众人离开。岳氏说:“此人叫桂长松,老爷生前和他的关系的确还不错。老爷死后,他常来此问东问西,不知在查我们什么。”
韩㣉心中一动,正要问话,一旁的赵丹问:“嫂嫂,你刚才怎么说湛大哥死得冤枉?”
赵丹也是急了,巴不得让岳氏立即说出幕后的故事。说到伤心处,岳氏边抹泪边说:“老爷接护送军马的活时,我就劝过老爷。他只是个养马的,根本不会什么武艺。万一出了事,将我们卖了也赔不起。可他不听,还说这是吴大帅器重他。要是他听我们的不去,他哪会喝那么多酒?根本不会有此一劫。”
赵丹一脸失望,她还以为岳氏要说什么精彩故事。韩㣉听得十分仔细,心里有些疑问:“嫂嫂,那桂长松真是欺人太甚。胡锐兄才死,他就来此骚扰。他到底问些什么?是不是有别的目的?”
岳氏在抹眼泪,一时没开口,湛飞说:“我们以为,他是怀疑爹爹与那些抢马的山贼有勾结。他多次问我们:爹爹都给我们说些什么?有没有交什么信或东西给我们?甚至连爹爹生前最好的朋友也问是谁。李叔,你说他是不是胡乱怀疑这些事?”
韩㣉虽在点头附合,想的不一样。“的确是欺人太甚,凭胡锐兄的个性,哪会与那些山贼有勾结?他有没有威胁过你们?”
“有,”湛志高的女儿湛小维说:“他说过,要是爹爹给我们说过什么不寻常的话,或是最近给过什么东西给我们,都要向他坦白。他虽没说不坦白会有什么后果,不说已经是说了。”
赵丹两女终于回过神来,桂长松问湛志高这些,恐怕不是怀疑对方和山贼有勾结。很可能湛志高知道些什么,怕他给家人透露,才想来问清楚。为了掏出更多的秘密,赵丹说出一个可能:“湛大哥一死他们就如此疑神疑鬼,生前怕也不会对他好。湛大哥的死,你们有没有怀疑过什么?”
湛家众人眼睛大张,湛飞最为激动:“是啊!爹爹一回来,就是那个桂长松请他去喝的酒,其中还有爹爹以前的两个同事。爹爹在世时,桂长松对爹爹没有多好。那天爹爹一回来,他怎么有如此雅兴,请爹爹在怡红院去喝酒?爹爹的死,十有八九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韩㣉暗自感慨,要是哪个朋友请他去那种地方,可能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别人的家人就是好,请到那种地方喝酒也没什么意见。还在感慨,最年青的妾氏张氏说:“这种事不可乱说,仵作也来看过。说老爷是饮酒过多,睡着后被倒过来的酒堵了气管窒息而死。那仵作还是我娘家的堂叔,他不会说谎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