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大恶差点骂娘，这两人听说韩㣉要来对付他们，吓得当即就想带人溜，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两人忽悠住。开始的说词是为吴曦那些人报仇，两人的忠心可能用完，报仇也不好使了，柯大恶找到另外的说词：“现在你们已是有家难回，一旦被韩㣉或那些官兵逮到，绝难逃一死，你们准备将人拉到哪里去安身？”

说到这些，两人的心很乱，洪岩恨声说：“大不了像柯兄你们以前那样，找个山头做无钱的买卖。”

“洪兄说得是，”韦宁附合：“我们加起来有千人，并且个个都是精锐骑兵，就算一般的官兵我们也敢抢。”

柯大恶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鄙视了两人一眼：“占山为王？你们以为占山为王是那么容易的？首先寻地，要是你们在吐蕃这边占山为王，估计全都得饿死。在宋境好些，但你们是谁？是韩㣉追捕的对象。保证你们开张不到几个月，他就会找上门去。到时正好来个一网打尽。”

两人一听心更乱，虽没有共同语言，毕竟这方面柯大恶是前辈，韦宁问：“柯兄，那你说怎么办？”

这态度柯大恶比较满意，没再鄙视两人：“无论韩㣉能不能活，都不能在宋境待了。我们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去金国，我们只要割下韩㣉的人头，将他的人头送给金国，绝对不比这五千匹马差多少。”

两个将领，居然没得一个山贼的消息灵通。韦宁十分惊讶：“韩㣉的人头如此值钱？”

“当然值钱，要不然我岂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柯大恶没再隐瞒两人：“不久前我听说一件事，金国派出不少人去暗杀韩㣉，可惜没能成功。金国要是不重视韩㣉，岂会派人暗杀他？两位兄弟，反正我们现在已无家可归，何不赌上一把？只要得到韩㣉的人头，尽量多杀些他的爪牙，又加上有那么多的战马。三大功劳，保证一去就能当个大官。”

两人听得眼中的光芒更亮，韦宁一拳砸到地上：“富贵险中求，赌了。”

韦宁的话说完，大家眼前一黑。月落西山，大地进入至暗时代。有些地方之所以被称为险地，无论针对谁都很险要。比如柯大恶他们乘凉的这座大山，山前虽不是悬崖，是个七八十度的陡坡，全是光滑的岩石。扔一块不是很圆的石头，也有很大机率能从山顶滚到山下。在山下有一条较宽的大道，在大道之下是一个更险的悬崖。大山后面也很陡峭，但两边有两个斜坡，人上来一点没问题，就算要牵马上来也可以，只是要费不少时间。在后山山脚有一个很大的凹字形山弯，山弯比较平。此时这个山弯，仿佛是一个巨大的养马场，借着几点微弱的灯光，放眼看去全是马，数千匹马或卧或站在地上。和有些人一样，就算站着的马也没精神，半闭着眼睛在打盹。除了马，在马外围一圈还有不少人，起码有三四百人，穿军服的或穿普通衣服的都有。现在是夏季，在野外并不觉冷，全都在依树靠石而眠。谁也没注意到，几道如幽灵般的黑影，在石树之间穿梭而来。没过多久，几道黑影悄然退去。离后山不远的地方，还有两座不算大的山。两山不陡也不险，上面林木不多，全是青幽幽的草。要是老天突然开眼，在大山上下都可以看见，这两座山布满了人，多数是身穿军服的将士，少数人穿着普通衣服。几道黑影来到左边一座山坡中间：“将军，果然不出将军所料。他们真在这里，那些马全在山下，山下还有三四百人在看守。”

韩㣉的队伍来了一会，又不敢点亮，只是摸到这两座山上，就花了不少时间。韩㣉从未没这样玩过，走的是黑路，说的是黑话。要是赵丹和谢夕韵在，赵丹可能很兴奋，谢夕韵应该不会喜欢这样。很让人无语，这种时候韩㣉居然也能想到两个老婆。这个消息让听到的众将很兴奋，他们开始只是怀疑。要是目标没在这里，他们还得跑去骑马，连夜追赶那些人。韩㣉问：“你们看到刘将军和那些兄弟没有？”

向韩㣉汇报的是个身材不高、双眼细而精神的年青人。年青人叫赵长更，是特务营的一个大队长。武艺和其它方面都很普通，眼力非常好。只要有一点光线，就算不用望远镜，他也能从较远的地方看到那里的情况。当时韩㣉选特务营的人才时，并非是乱选，都要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才行。赵长更说：“没有看见，他们只点了四根火把，分在四个方向，那些山贼在外围守了一圈。靠山那边一片漆黑，看不清那里的情况。”

“莫非那些弟兄藏在那里？”

折健行说：“他们如果为了小心，少些麻烦，应该不会将那些弟兄带上山，也没必要带他们上山。”

韩㣉点点头，从草地上站起。现在看不见，他坐了一屁股的青色：“格大叔说，那里是一个大山湾。他们现在的阵形我们已基本了解，三四百人守在四周，靠山的方向没必要守。这个阵形对我们很有利，我们可以轻松除掉外围那些山贼获得马匹。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那些人质，拿两个兄弟，陪我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些兄弟，要是有机会，还可以将他们救出来。”

众将大惊，李纯稀劝道：“将军不可冒险，我们去看看。”

“李兄说得不错，”折健行说：“将军去太过冒险，选几个武力高的兄弟去就可以了。要是被他们发现，外面有我们接应，还可以突围。”

韩㣉想过，对方有那么多人守，绝对无法像那些神剧演的那样，能神不知鬼不觉将那些人全干掉。但混进去并不算神剧，此时是半夜，就算没睡觉的也没多少精力。找个光线暗、人少的地方提着裤子进去，看到的人可能还以为他们组队去小便了。管它大便小便，这事应该有惊无险。要是派其他人去，众弟兄在这方面没他有经验，他不放心。“不用了，李大哥和杨将军陪我去。大家在外面接应，分队守在外围。要是里面有动静，冲上去先干掉外围的人。不要去攻山，先将马赶到这边来，远离积石山，再慢慢收拾他们。”

还是怕死，韩㣉点了两个他目前武力最高的手下，换上普通衣服，一路摸到山脚下。看到的情况，让他们连裤子也不用提了。六千多匹马，再大的山湾也难装下。三四百人虽围在外围，大家都不是傻子，全都在找一些有树有石头可靠的地方，一些开阔之地被人嫌弃，没人在那里守。光线太弱了，面对面也难看清相貌。韩㣉带着两个手下，从一处无人的黑暗之处进入。里面全是马，一匹匹拦路马，让他们走得十分辛苦。下脚时看了又看，怕不注意踩在马腿上，将他们暴露出来。韩㣉发现一件事，这里面几乎没树桩系，几匹马系在一起，就算想私奔也无法做到。好在外围的马才是这样，里面的马都很自由。三人走到中间，一件不幸的事发生了。越到里面越暗，韩㣉连马都看不到，一脚踩在一个硬绑绑的东西上。一声嘶叫喊出，正在他心惊之际。在他前方站起一个睚眦必报的家伙，他连看都没能看清楚，右大腿传来一阵痛楚，被一道重力击中，还好后面的李纯稀手快，将他一把抄到，没有摔到另一匹马上。“大人，要不要紧？”

“我没事，”韩㣉气得杀马之心大起，猜都能猜到，他踩了马一脚，人家还了他一脚。还算公平，辛苦将杀意忍住。没让他们静下心来，又一道声音响起：“什么人？”

这道声音是从他们前方的黑暗之处传来，杨阳和李纯稀心中一紧，连带着他们手中的武器也一紧。此时韩㣉正在生马的气，只有他没有紧，他的反应，让他两个手下再一次膜拜：“你他娘的鬼叫什么？有没有火把？点上照个亮，我们好过去。”

杨阳两人呆住了，前方再次传来声音：“二当家和两位将军有令，不能点太多亮。兄弟要过来干什么？你们有没有火折子？可以点火折子过来。那东西没多少亮光，没什么影响。”

韩㣉三人怀里都有火折子，可不敢点。别人点亮和他们点亮绝对不一样，要是他们点亮，绝对会成为这黑夜里的明星。韩㣉不想成为明星，只好顺着声音摸去。好还，终于没踩马了，摸到一个他们不知道的一块大石前。“兄弟，你们是不是在找我们，我们在这里。”

神一般的声音，让三人集体发呆。不只是声音，一道细微的声音传来，他们的眼睛被点亮。眼前出现一块大石板，石板上挤坐着十几人。这些人的手脚全被绑着，在他们四周，有五个沉默如金的男子。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点着一根火折子，带着几分惊讶打量着他们。“你们是谁？怎么没穿军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