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时人少,又没有农药化肥之类的东西,对环境的破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无论在哪里,树木丛林随处可见。在一条土石混合的山坡路右侧,有一片杂木形成的树林。一只野兔从左边一个地洞中钻出,刚走进右边树林,突然仿佛受到什么惊吓,转身就朝后面跑去,连滚带爬来到地洞口,一溜烟钻入洞中。没过多久,一阵轻微的马蹄声传来,声音越来越大,快走到山坡路中间时,从树林中骑出两个男子。刚骑马到来的年青人赶忙将马勒住,一脸怒意打量着挡在路中间的两个男子:“你们是什么人?快让开。”
两个男子对望一眼,年纪最大的个壮年男子说:“朋友,这座山是我的地盘,要想过去,将马和其它值钱的东西都留下。”
“原来是山贼?”
年青人冷笑一声。一把抄起马背上的大刀,正要冲过去杀贼,从右边树林中冒出五六个男子。这些男子全都有武器,并且有三个男子拿着一把弓,已上好弦对准提刀的年青人。不说那些手拿刀枪的人,三把弓离年青人只有十来米远,年青人终于露出一脸惊容:“你们想干什么?”
前方的中年男子将手一挥,懒得再跟他废话:“我们是兴元府的官兵,现在金牛县正在打仗。无论是谁,现在都不能过去。谁要是敢乱闯,一律杀无赦,将他押进树林。”
年青人的惊容更盛,看了眼搭上箭弦对准他的三把弓,紧了紧手中的大刀,还是没敢冲动。很快被两个男子绑上,将他带进树林中。中年男子说:“去金牛县的大小五条路都有我们的人守,金军应该不可能得到这边的消息。看样子将军他们要到了,将这里的消息给将军带去。”
……韩㣉的清除耳目计划成功了,只是他暂时不知道成果。他现在正带着六千骑,放心大胆穿山越林。边走边在想计,计想了不少,暂时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想也没什么用。他瞎猜了半天,直到太阳严重西斜时,他终于打听到目的地的情况。“将军,金军已将金牛县包围,差不多有三万人。四城门都被围住,但一直未开战。”
在韩㣉旁边的众将领,十分佩服看向韩㣉。高治中说:“果真如将军所料,那些金军想围点打援。”
这些计其实很普通,但再过数百年,这些普通的计仍很实用。韩㣉能猜到这些计一点不稀奇,因为除了围点打援,他还猜到金牛县正在大战,和县城已被攻破。除了这三种情况,孙武在世也猜不到其它的了。无论如何,起码是个好结果,韩㣉长长出了口气:“这些金军一定对兴元府的情况很了解,知道这里的兵力。要是他们只有三万人,只比兴元府多一倍。就算能攻下,伤亡也远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他们这个围点打援的计划不可能一直等下去,他们今天才到,晚上不可能攻城。明天要是都没打听到兴元府出兵,他们可能就会攻城。我们还有不少时间准备,先去实地看看再说。”
高治中提醒:“要是他们一直等不到探子的消息,会不会怀疑我们?”
“他们怀疑我们什么?”
韩㣉说:“他们最多怀疑围点打援的计划,被我们识破。现在他们还在老实围城,应该不知道我们到了兴元府。”
和韩㣉相处久了,男女都有不少好奇的问题。神卫军众将在想韩㣉的话,一个兴元府的将领不解问:“国公为何如此肯定,他们不知道你们到了兴元府?”
韩㣉笑着说:“他们要是知道我们到来,一定会做出一些调整,不可能还在那里老实围城。说不定早就开始攻金牛县了,早点将那里攻下,再去兵围兴元府,让我们插翅难逃。”
一些聪明的人终于明白,要是金军知道韩㣉和赵丹到来,说不定真会猛攻金牛县,再去围攻兴元府。要是能抓住他们,无论是谁,一定是大功一件。他们这里已离金牛县不远,在太阳快落土之前,韩㣉带着十多人,步行来到一片山林。十五个人拿着十五只望远镜,朝下方的城池方向看去。其他人倒没太过惊讶,韩㣉深深吸了一口气。从他们站的这个山坡上,能看见金牛县城东南两侧的情况。在金牛县城外面,三四千个金国兵将,在离城墙两百米远的地方排成数排。顶在前方的是两排手拿弓箭的弓兵,后面是刀枪兵。在左右还各有一队弓骑兵,这些弓骑兵看起来没什么特别之处,好像就是普通骑兵拿了一把弓。在城楼上的宋兵就不够看了,一般的城池,东面都是主门。在东城楼上,大约有六七百个将士,同样分成数排。顶在城跺前的两排是弓箭兵,除弓箭兵外,韩㣉还看见一种东西、重弩。军用的重弩有几种,守城重弩有三米多长、两米宽。一般由三四人操作,可射一百多米远,在一百五十米以内有绝对的杀伤力。看到这些东西韩㣉才知道,为什么金军会退那么远,而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只站到弓箭射程开外。在战斗一触即发的队伍后面,是一个几百米宽的真空地带,更后面全是帐篷,铺了一大片地方。这些帐篷摆得毫无阵形,只摆在合适的地方,显得杂乱无章。韩㣉知道这些帐篷就是他们的营寨,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这些营寨左右和后面,加起来大约有一千守兵。没什么木栅栏之类的挡墙,无论进出皆毫无阻拦。里面还能看到不少金兵,看样子这些金兵还未吃饭。里面的帐篷有大有小,一些只有顶的帐篷内,冒出阵阵青烟。在中后方的几排帐篷最大,四周还有一些金军防守。这就是看得远的好处,要是没有望远镜,如此远的地方,他们绝对无法看得这么远。能看到的东面和南面都差不多,都有数量不少的金兵。但南面没有营帐,韩㣉看了眼看不见的西北方向,想了想还是问先来这里打探的秦亿堂:“另两面你们去打探没有?”
“已经打探过,”秦亿堂得很仔细:“和南边差不多,大约有六七千个金兵。没另立营寨,他们的营寨在东面,东面的人也最多,在营寨里面还有不少人。他们的骑兵不少,至少有八千。有些刀枪兵也配有弓箭,战力远在守城兵之上。金牛县每面城楼只有六七百人,比他们少了十倍。这样大的悬殊,要是对方攻城,几乎不可能坚持到一天。”
十倍的兵力悬殊,又是一座小县城。对方要是真猛攻,恐怕再利害的将领也难坚持一天的时间。韩㣉已经可以肯定,对方是想围点打援。按正常情况和规矩,兴元府那边一定会派援军来。他们就是抓住的这一点,才会想出这种适用的小伎俩。这个局面,犹如一副对己方极为不利的残棋。四面被多十倍的敌军围住,要是去突破一面,接应里面的守军?对方的骑兵数量比他们加起来还多,很容易被对方堵住,到时谁也无法脱身。韩㣉一时想不到办法,有些恼火,问高治中:“金军还未来你们就得到了消息,莫非金牛县没得到?”
高治中没听懂韩㣉的意思,老实回答:“消息是从他们那边传来的,他们得到金军来犯的消息了。”
不用高治中回答,韩㣉猜也能猜到金牛县已经得到消息:“他们为何不撤离?”
高治中呆住了,折健行替他回答:“将军,守将和府中官员都有守土之责。按责任的划分来说,他们比那些文官的责任更大。谁要是弃城而逃,几乎难逃死罪。”
韩㣉很不认可这个规矩,在他看来,要是只悬殊三四倍,还可以留下拼一拼。悬殊整整十倍?留下简直等于自杀。但其中又有一个矛盾的问题,按他的逻辑,对方的兵力多就逃,人家大军聚集一处攻,可能不费一箭,就可以一直攻到临安城下。可能见他看起来有些矛盾,高治中说:“朝廷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突围并不算弃城而逃,可以不用获罪。国公,不如我们设法将他们的大军引开,让里面的弟兄突围出来?”
“简单是瞎子戴眼镜?”
韩㣉暗自吐槽。现在他觉得,他的逻辑不错,对方的兵力太多,完全没必要留在城中等死。现在这里,将友军也置于险境中了。“他们想的虽是围点打援,围的点他们也不可能放过。我们再怎么引,也无法将他们引出来多少,此计恐怕难成。”
高治中有些失望,他也知道这个计划不好弄。但韩㣉的名气在那里,他以为提出来,韩㣉能加以完善。正要再劝,韩㣉问出一件事:“兴元府有没有大量的金军服?”
高治中毕竟是个正四品的将领,韩㣉的意思他听懂一些,苦笑道:“谁敢造大量金军服?就算是用于对付金国。一旦被捅到朝廷,十张嘴恐怕也说不清楚。”
一些将领想得不错,韩㣉想要是有六千套金军服装,他们混到下面的军队中,给对方来个突然袭击?很可能一战就能定乾坤。“看来以后要收集一些金军衣服才行,派几个弟兄在这里守着,我们去审审刚才抓住的那些人,看他们中有没有金国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