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日军是大宋最精锐的军队,在金国也很有名气。这个中年大帅叫徒单侍年,是这次攻兴元府的主帅。他的话问完,旁边一个身材矮胖的中年男子说:“听说奉日军只有两千人,常年在宫里保护,应该不是他们。”
徒单侍年正要开口,后面传来阵阵脚步声,转身一看,数千兵马赶到。这些兵马并非全是攻东城的,营寨遇袭,他下令另三面停止攻击,这些先赶来的骑兵,是南北两边的部队。看到大部队到来,徒单侍年不再待在后方享福,大吼道:“随我来,先去救粮草。”
宁慕白十分兴奋,这种阵型是韩㣉想出来的其中一种防御阵。韩㣉说过,人多力量大,在阵法上没必要搞什么花样。只要将不同的兵种,安排到合适的地方,就能发挥阵法的威力。开始大家还心存一点怀疑,这战过后,他们不会怀疑韩㣉以简化繁的方法了。这次他们主要以防御为主,伤亡远在金军之下。见金军的大部队追来了,宁慕白不敢再贪功:“快撤。”
骑兵的优点体现出来了,他们这些马全是中上等。虽是两支军队,逃命这种事不用什么配合。后面的最先调转马头,绕道避开熊熊燃烧的烈火区域逃走。后面的人拼命发出最强一击,迫退敌人找机会逃。大家的速度很快,虽有金军追击,金军志不在他们,逃走时损失并不算大。在粮仓前面,杨阳等将起了不小的带头作用。金兵的数量虽和他们差不多,一来就将金兵半包围住,七八百人的金兵,现在只剩下两三百人还在苦撑。见前方的友军退来,杨阳也没再扩大战果,带着众将士逃走。这堆金兵已被杀得士气所剩无几,见他们逃走,几乎谁也没打算去追。唯一幸存的个金将大喊:“救粮草要紧。”
韩㣉带四千人来劫营,一共分了四队,每队一千人。他带着一队人马虽没去烧粮仓,在四处边杀人边烧帐篷。金军营寨后面,三分之一的地方燃起熊熊大火。大家根本不用点亮,火光照得人秋毫毕现。四周的热浪让人很难受,眼看前方的部队退来,韩㣉让伍天赐几人拿出一个大碗大的海螺。战场太大太嘈杂,就算有喇叭和令旗也不好使。为了让大家能更快接收到一些信号,韩㣉想出用一些声音来代替令旗之类的东西。非常实用,洪亮高昂的声音从韩㣉四个亲卫的海螺中发出。无论在四周大战的人,还是在点火的人,全都朝他这边聚来。在东城楼上,卫原和众将士目睹了这次袭营的整个过程。他有望远镜,比另外的人看更清楚。韩㣉队伍的人数他也大概猜到,只是没猜到这些是什么人。他旁边一个中年将领说:“起码有三四千人,居然被他们成功了。他们难道是我兴元府的兄弟?”
许多人的猜测和这个中年将领差不多,以为是兴元府的援军。要不然应该不会如此冒险,以几千人就敢劫几万金军的营寨。下面金军的营寨已如火海,特别是中后方粮仓的位置,火光烧得漆黑的天空都变成赤红色。卫原边用望远镜看边说:“他们应该不是兴元府的弟兄,兴元府只有一千余骑,这些人个个都有马。无论他们是谁,一定是我大宋的军队。吩咐众兄弟,一旦他们冲来,立即打开城门。”
卫原猜错了,韩㣉一点没想进城的意思。城楼上的将士以为他们集合好人后就会逃,韩㣉非但没逃,还带着人迎向追击宁慕白等人的金军,在后面快出营寨的地方堵住。追宁慕白的金军只有一千多骑,他们现在有三千几百骑,这些想打落水狗的金军,很快被他们压着打。调转枪着的宁慕白和高治中在正面攻击,一路逃来,他们的人多少都有些死在追兵之下。大家因为才打了半场的大胜仗,士气一点没受影响。唯一可惜的是阵形已乱,顶在前方的多数是兴元府的将士。在正面攻击的最激烈,一个年青宋兵骑术不好,被对手一刀震下马去。没让他重新爬回马上,被对手金兵劈翻在地。双方都有死伤,在金兵的左右两翼,韩㣉和杨阳的队伍围了过来。金兵四面受到攻击,落马的人如秋天的落叶,时时有人倒地。一个中年金将避过一击,转过头看向粮仓方向,怒声大喊:“快来人支援。”
战场上的声音太嘈杂了,呼喊声、惨叫声、武器的碰撞声等等混合在一起。就算再多几人喊,后面的金兵也听不到。但他们也没闲着,几千个金兵顶着烈火浓烟,将一堆堆火星抢救出来。徒单侍年气得双眼发光,仿佛已经忘了还有些人。可惜有人没忘,一大队人马到来后,一直在他旁边的中年男子指着前方说:“大帅,金将军他们来了,快让他们去救援前方的骑兵,那些骑兵已经顶不住了。”
此时徒单侍年才想起还有批人,正在拖住他们的敌人,对刚赶来的一个提着三米长大刀、身材魁梧的壮年将领下令:“这里不用你们管,金将军,你们快去救援石将军他们。一定要将那批人留下,绝不能让他们跑了。”
营寨后面的大战仍在继续,这是韩㣉目前指挥最大的一次战斗。他跟在队伍后面指挥,他们已经完成对金军的包围。队伍闭合,能出手的人更多,攻击效率也更高。在杨阳、单元衡等猛将的努力下,成功从中间将金军切断。两大团如蚂蚁的骑兵,努力啃食着中间的猎物。眼看着猎物一点点快被吞噬尽,从前方的火光中,冲来一大群金兵。“呜呜,”一阵紧急的号角声连吹三声。包括兴元府的将士也都懂,来的时候已经给大家说过,几声号角是什么意思。剩下的几百金兵终于获得解放,看着包围他们的两大团宋骑分解开,然后很干脆逃出火海。一个年青金将一马骑出,可能感觉到后面没响应,转身一看,活着的人全都像大爷似的一动不动,呆呆问:“大家怎么不去追?”
一个脸上还有血迹的中年金将看了眼后面,愤愤说:“我们明明将这些宋兵拖住,可他娘的谁也没来帮一手。现在才派人来,你看看我们这些弟兄还剩下多少?”
年青金将扫了一眼,被分割的两团人马已经合在一起,大概有四五百人。地上躺着的人更多,虽有宋兵,更多的是他们的人。如此短的时间,他们损失了上千人。看到如此惨样,年青金将回到队伍中。没过一会,数千援军到来。面前的惨烈将追来的人也惊了大跳,现在不是数损失的时候,姓金的壮年将领可能猜到几分,对在这里的几个金将说:“他们打了几仗,已是人困马乏。大家快骑上马追,为众弟兄报仇。”
这里的人死了,许多马并没有牺牲。金军中会骑马的人更多,追来的一些步兵纷纷骑上马,打着火把,朝黑暗中追去。这里地势开阔,韩㣉的队伍并未跑多远,还在金军视线范围内。上万金兵,多数是没和韩㣉交锋的生力军,憋足一口气开追。也不知是不是金军的骑术要好些,两军的距离越拉越近,渐渐将火光冲天的营寨抛之脑后。“快追,他们跑不了。”
冲在前方的一个年青金将大喊。这个年青金将正是刚才准备主动追击那个,刚才没死的几百骑很给金将军面子,也全都追来了。这些将领的马虽好,能跑得更快,前面的宋军太多了。再是神将也不敢先冲上去找死,只好和大部队一起。骑在旁边的金将军问:“石将军,你们知不知道这些宋兵是哪里的军队?”
现在追来的人,全是从另三面过来的。大家接到命令,开始还以为是兴元府的兵马。来到这里一看,他们的营寨变成了火海,许多人改变了想法。他们对兴元府做过一些了解,凭兴元府那些兵和将,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威力。刚才和宁慕白战得旗鼓相当的年青金将说:“他们是兴元府的宋军。”
“兴元府的宋军?”
后面一个中年金将念了一句:“兴元府的守将是高治中,高治中虽武力不错。他就算有胆子劫我们的营,他那些手下兵将也不可能有如此利害。”
有多利害大家目前不知道,反正营寨中到处都是他们一方的尸体,没看到多少宋兵宋将的。姓石的年青将领叹声说:“我也有些奇怪,他们大概有四千人,全都骑着马。兴元府不可能有如此多的骑兵,并且他们中有不少兵,手持超三米长的武器,武力不比普通将领差。要是兴元府的兵都这样,他们只怕早就打过来了。”
一群人边聊边追,追了好一会,一个年青金将指着前方:“不好,他们的火光越来越少,莫非想分散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