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不敢点火，不敢发出声音，连地也要先用武器试，怕一个不好掉入坑中。还好长明拿着一根三米长的大棍，两人杵着大棍朝东面走去。今夜虽无星无日，最外面的天空却呈现出灰白色，不用去验证，也知道城中的灯火辉煌。他们在这漆黑的不知哪个角落，仿佛被上天遗弃的人，摸黑朝前方走去。从一扇圆门走到另一座大院，花了起码一炷香的时间。韩㣉刚摸到一根凉爽的石柱，左脚踩在不知什么东西上，感觉软绵绵有些不自在，刚将脚取开，嗖一道很轻微的声音传来，前方的长明不知何时转过身，手里抄起一根还在挣扎的东西。“大帅小心，这地方有蛇。”

韩㣉虽看不清楚，知道长明抓的是蛇。他头皮有些发麻，幸亏他将长明留在身边，不然可能要交待在这里。“你能看见蛇？”

“看不大清楚，能听到它的声音。”

长明将手一扬，手中的蛇不知被他扔到哪里：“小时候师父教我们一些防身之术，这些小东西还伤不到贫僧。”

韩㣉感觉有些不可思议，漆黑一团，长明居然能抓住蛇？看来对方的武艺绝对不低，他有些想法。正要问话，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快来人，这里有贼。”

这道声音将两人吓得有些失神，此时韩㣉就像是半夜被捉奸，反应十分快，转身就开跑。没跑几步一把抓住长明：“等等，这声音很远，应该不是说的我们。”

韩㣉有些不服，他们分成四个方向打探，连火也没舍得点，怎么可能被人发现？长明很老实：“大帅说得是，莫非另三位将军被发现了？”

韩㣉没着多想：“大家分成四个方向打探，喊有贼的声音在前方，他们应该不可能被发现。”

两人有些多此一举，在漆黑的地方躲在石柱后面，藏了一会，前方传来一阵脚步声。“将军，有人来了。”

长明怕韩㣉没听到，提醒一句。韩㣉拍了拍他的肩膀，待脚步声从他们前方过去后，韩㣉说：“跟上他。”

长明虽不知道韩㣉为何要追踪来人，没有多言。对方只有一人，走的地方，居然是他们来的方向。看样子不比他们走第二次生疏，转来转去，跟着对方来到后花园的假山前。开始韩㣉两人还只是有些惊讶，对方在假山四周摸索一会，居然将进出口的山石搬开。两人在漆黑中对望一眼，韩㣉不再等待：“进去，等会别冲动，此人应该不是金军的人。”

韩㣉已经想明白，对方要是金军，绝对不可能偷偷摸摸来。两人快走到假山口，假山里面突然被点亮。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一手拿一根火折子，一手拿着一把朴刀，出现在假山口。“你们是谁？”

这声音居然是道女声，听起来应该很年青。怕对方逃走，韩㣉不敢呆多久，边迎上边说：“姑娘不要多疑，我们也是从外面偷进来的人。”

韩㣉虽将他们说成同道，女子的疑心并未解除，盯着长明看了一会：“你是土地庙的和尚？”

韩㣉转过身看向长明，他们没有穿什么黑衣服，也没有蒙面。长明来到火光能照到的地方，女子将身子让开：“快进来，别让那些金兵发现了。”

三人直接钻进地道，女子问长明：“我认识你，你是土地庙的长明师父。他是谁？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问题不多的不是女人，韩㣉见她认识长明，没有隐瞒：“我们是淮南西路军的将士，来这里打探一下。”

“你们是辅国公韩㣉的手下？”

女子声音有些兴奋。韩㣉还未开口，长明说：“他就是韩大帅。”

女子原本已认同道，听长明一说，皱了皱眉头：“你这秃驴少骗我，辅国公是什么身份？岂会来这里？”

长明被女子骂得脸色有些泛红，一时没开口。韩㣉没再耽搁时间，掏出他的官牌：“姑娘，长明师父没说谎，我的确是韩㣉。”

女子接过韩㣉的官牌一看，正要行礼，被韩㣉打住。可能现在才发现自己还蒙着脸，将黑布取开。“草民吴继兰拜见辅国公。”

“姑娘不必多礼，”吴继兰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青女子，身高脸长，相貌虽普通，颇有几分英气。韩㣉有些好奇：“姑娘怎么知道是我们来这里？”

吴继兰将朴刀放下，笑着说：“现在外面都传开了，我也是听街上那些金兵说的，辅国公派兵来收复建康。我家在建康开了个木材加工坊，爹爹又不在城中。以前听爹爹说过，这里有条秘道可通外面，准备来看看。要是真有秘道，出去找到辅国公，看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韩㣉想了一会问：“吴姑娘的父亲讳名是不是叫吴庆？”

“将军怎么知道我爹爹的名字？”

韩㣉完全放松下来，开始不知道，他满肚子的疑心。他心里十分感动，吴庆父女俩都是爱国之人。父亲也就罢了，连女儿也有如此心思，这十分难得。“多谢姑娘好意，这个消息对我们非常有帮助。这个秘道的消息，还是令尊告诉我们的，现在他就在贵山土地庙。”

吴继兰开心笑了笑，好奇问：“有帮助就好，我们早就盼着大宋军队来此。一听是辅国公要来，辅国公的故事我也知道不少，听说你计谋过人，这次不知打算如何收复建康城？”

要是其他人，韩㣉可能还不想废话，他略为整理说：“这里的金军太多，我们的人多不了几千。就算潜入一些进来，大战一起，难免会连累百姓。我准备将金军诱些出去，人数少更容易控制。在另一个地方，我也安排了一些东西，只是不知他们会不会上当。”

“辅国公的计，他们一定会上当，”吴继兰没有继续追问，说出这里的情况：“完颜永济住在这里，他走后，这里的金军并未住在行宫，他们住在周边的三座军营中。但行宫四个出口皆有人把守，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放着如此好的地方不住，非要住在外面。”

韩㣉松了口气，只要里面没有金兵就好，他们来多少人对方一时也难发现。这行宫毕竟是皇帝住的地方，算起来，完颜永济的胆子也算大了。其他人可能他们出于避嫌，才不住在这里。这些对韩㣉没什么影响，问吴继兰：“姑娘现在有什么打算？”

吴继兰将她的朴刀抄在手中：“我的武艺也不错，我想出去和大军一起攻城，也杀几个金贼，为死在他们手里的将士报仇。辅国公不知道，我认识的好多将士，都死在他们手里，做梦也想替那些将士报仇。”

现在让人家返回去肯定不可能，但让吴继兰上战场也有些不便。韩㣉有些为难，长明将话接过来：“女施主想法虽好，但自古只有男儿才上战场。女施主要是真想帮忙，大战时可在后方洗衣做饭即可。”

“你这秃驴，简直是狗眼看人低，”吴继兰一脸怒意，将手中朴刀一扬：“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从小就当男孩养，我的武艺绝不在你之下。你若是不服气，我们来比划比划。”

长明没敢再接话了，那些话的确发自他的内心，没想到对方不领情。韩㣉赶忙将其打住：“如何安排，待会见到令尊再说。”

没过多久，出去打探的李纯稀几人回来。得到的结果和吴继兰说的一样，金兵只在外面把守，里面没发现任何人。韩㣉出去时已是深夜，再次向吴庆父女俩道谢，吴庆苦笑道：“我这女儿从小就喜欢舞刀弄枪，自己的终生大事从来不急，整天就想着当个女将军。将军不用理会她，进入建康城后，如果需要人带路，我父女二人可以出把力，那里我们熟悉。”

“多谢吴先生，”这事韩㣉没有拒绝，一番商量布局完，天快亮时，一个士兵来报：“大帅，薛将军已经带兵去了雀屏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