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叶胜,我记得你的言灵也是蛇?”
他转向曼施坦因。 “不错,”曼施坦因教授说,“我的领域比叶胜还要大三倍,如果守夜人的言灵·戒律取消,我可以帮助他们更精准的定位敌人。”
“你父亲能通融通融么?”
施耐德试探性的问。 “不可能的,他只听从于昂热校长的命令,”曼施坦因失笑的摇摇头。 “但我觉得现在的情况很特殊,我们应该尝试一下,或许这样能够帮助到学生们,不是么?”
施耐德说。 “我尽量试试吧,”曼施坦因叹息一声,他拨打号码,“老牛仔是个六亲不认的狠角色,所以你也别抱太大希望。”
教堂钟楼处有一间单独的阁楼,那里面正在播放一部老旧的西部牛仔电影。 看电影的人穿着一身花格子衬衫,一顶卷沿的帽子,一双牛仔靴,靴子上的马刺亮晃晃的,整个人像个硕大的土豆躺在沙发上,喝着啤酒,脚翘的老高。 “丁零零……” 他手边的老式电话响了。 老牛仔抓起电话有些不耐烦的说: “喂?谁啊?”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昂热。我听声音……你还在看那部《正午》么?看了那么多遍,早该厌烦了吧?”
“百看不腻,”老牛仔撇撇嘴,“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直说吧。”
“解除言灵·戒律,”昂热说。 老牛仔忽然坐直了,放下酒瓶,脸色渐渐变得严肃:“你是认真的么?”
“学校被侵者了,是时候该让年轻人们该历练一下了,”昂热说,“龙王们正在逐渐苏醒,它们可不会讲什么情面。”
老牛仔沉默了很久,“暂时同意你吧,记得管好你的学生们。”
“感谢你的配合。”
昂热挂断电话。 老牛仔起身关闭了电视,随后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昏黄的烛光照亮他苍老的脸。 这盏烛已经点燃了多少年? 十二年或者十五年? 他都记不清了。 “丁零零……” 电话铃又一次响了。 “哪位?”
老牛仔拎起话筒。 “爸爸,是我,曼施坦因,”曼施坦因战战兢兢的说。 “噢!我亲爱的儿子,晚上好!”
老牛仔很高兴的说,“有什么事情吗?”
“今晚……有人入侵学校……我和执行部的施耐德教授请求您暂时的解开言灵·戒律,”曼施坦因支支吾吾的说。 老牛仔忽然沉默了,他看着天花板,久久地不说话。 “抱歉让您为难了,打扰了,”曼施坦因汗流浃背,急忙想要挂断电话。 但是这时老牛仔忽然说,“噢……不不,我只是在思考,过两周应该是你的生日了了吧,孩子?我在想该送你点儿什么礼物才好。”
“有劳您费心了,”曼施坦因有点尴尬。 “要不……我就把解开言灵·戒律当作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吧,”老牛仔忽然吹嘘,“像我这样肯为儿子违规的父亲可真不多见呐!我想我会让你感觉到父爱的。”
电话被挂断了。 曼施坦因满脸茫然。 “如何?他同意了?”
施耐德问他。 “嗯……”曼施坦因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头顶,有点难以置信,“说实话,我也感觉很意外,他是那种酗酒烂赌的人,从来都不是什么会带孩子去游乐园玩的“慈父”,但是他现在居然说要送我生日礼物,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也许他良心发现了呢,”古德里安在他旁边摊摊手说,“老伙计,好好享受迟到的父爱吧。”
“你以为别人都像你一样神经大条?”
曼施坦因翻了个白眼,“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好吗?”
就在他们两个磨嘴皮子的功夫。 教堂的阁楼上,老牛仔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板直身体,吹灭了桌子上那盏长明的蜡烛。 昏黄的烛光消散,笼罩着整座学院的强大言灵“戒律”瞬间瓦解。 外面的龙族血裔们感觉体内的血液在沸腾,那是太古流传的力量正在苏醒。 …… 卡塞尔学院,教堂。 这里是楚子航小队的防御区,虽然只有五十来人,但全数都是狮心会的核心成员。 狮心会一直是这所学院的老牌劲旅,也是执行部专员的主要构成部分。 他们不像是刺客兄弟会那样先是埋伏起来等待敌人的进攻,而是随时保持运动,不时的走动提防来犯之敌。 如果有人想要入侵教堂,一定会发现每个入口都有不同的组员封锁着,守护者的配合天衣无缝,显然是演练过无数遍的老搭档。 在教堂的忏悔室,那扇雕花的屏风后面,狮心会会长楚子航闭目养神,静坐无言。 扛着狙击枪的倩影从二楼一跃而下,苏茜直接进了忏悔室。 她今年二十一岁,是卡塞尔学院三年级的学生,也是狮心会的副会长,A级血统,绰号是狮心会会长楚子航的绯闻女友。 “你的身体……” 苏茜敲了敲门,关心的说。 “无妨,”楚子航面无表情的说。 忽然,耳麦里响起了施耐德教授的命令。 “楚子航小队请撤离教堂区域,楚子航小队请撤离教堂区域……” “明白!”
所有狮心会的成员放弃守卫,他们纷纷开始撤离现场,服从命令是他们的习惯。 相较于自由散漫的学生会,狮心会和执行部的关系要更加密切,甚至可以说前者就是后者的预备军。 “子航,我们该撤离了!”
苏茜又去敲忏悔室的门。 说实话,她很费解施耐德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她没有开口,只是执行。 “其中不包括楚子航,”施耐德教授在通讯频道里补充道。 苏茜顿时愣住了。 不包括楚子航是什么意思? “苏茜,撤离,”楚子航睁开眼,站起身,“现在开始,这里只需要战斗人员。”
他从帘子后伸出手来,那是一只白皙、修长、温暖,而且有力的手。 他紧紧握了一把苏茜的手腕,面无表情的说,“别担心,用不了多久,我就会结束这场战斗。”
“那我们又可以一起吃宵夜了?”
苏茜把手覆在楚子航的手上。 “嗯。”
楚子航点点头。 他走出教堂,去迎接他的敌人们。 教堂外面,躲在吉普车掩体后的B组侵略者们全神贯注,等待着为首的那名B组组长发号施令。 而此时的B组组长正闭着眼睛,利用言灵·风感知着敌人的动向。 他很意外,为什么守夜人的言灵·戒律没有开启,而且“风”察觉到很多敌人正在逐渐退出教堂区域,只有一个人缓缓的在向他们走来。 他不敢大意,立即下达指令。 “全体人员,准备战斗!”
B组入侵者如临大敌,他们端紧了枪械,将枪口对准教堂的各个角落。 忽然,有个提着一把武士刀,面无表情的男人走出了教堂,在众人惊愕不解的眼神中,他开始节奏飞快的低沉吟诵,直至演化为高亢的唱颂。 “言灵·君焰。”
如同电焊般明锐的光焰射穿了教堂的玻璃,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将射来的子弹全部融化,然后直扑躲藏在掩体后面的B组入侵者,毫不客气的将他们烧的死伤惨重。 就在教堂方面,楚子航以一人硬撼整个B组入侵者的时候,学院地下总控制室内几个老头却在吵得不可开交。 “施耐德?你留楚子航一个人在那里?他只是一个二年级的学生,你怎么可以交给他如此重担?”
古德里安很吃惊的说。 “我才是楚子航的导师,我很清楚我学生的能力水平,”施耐德毫不在意,“言灵·戒律解除后,楚子航就是入海的蛟龙,搅风搅雨不在话下。”
“什么意思?”
古德里安疑惑。 “他的言灵很特殊,”施耐德说。 “言灵很特殊?什么言灵?”
曼施坦因也疑惑不解的问。 “你们无权过问,”施耐德冷声说。 “难怪你让其他人撤离,原来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楚子航的秘密,”曼施坦因目光森严的说,“一般人确实无权过问,但我是风纪委员,校规允许我拥有特权!”
施耐德沉默许久,然后低声说,“很抱歉,但我还是不能说出来,而且校长也对此事默许,就算你帮我一个忙,忘了他吧曼施坦因,相信我,楚子航的言灵是可控的。”
“但现在不是能否可控的问题!这是违反校规的问题!如果让校董会知道了,我和古德里安也会受到牵连!”
曼施坦因步步紧逼,“必须要预案,没有人可以完全保证他不会失控!”
“但如果言灵能力被鉴定为有风险的话,楚子航就会被隔离,对吧?”
施耐德教授看着曼斯坦因的眼睛。 “这是必然的,”曼施坦因说。 “楚子航他是个好学生,”施耐德低声说,“我也曾因为言灵危险而被隔离过,那种痛苦,你们在儿童精神病院里面,也遭受过对吧?曼施坦因、古德里安。”
曼施坦因和古德里安陷入沉默,总控制室内气氛顿时显得格外安静。 “如果你们可以忘记这回事,我也可以忘记路明非是白王血裔这回事,”施耐德的铁灰色眼睛里透出冷光,凝视二人。 “你……你在说什么?”
古德里安神情紧张,舌头都像是打了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他心里其实清楚的很,路明非压根对言灵·朝圣没有半点儿反应,但是校长却亲口承认了路明非的S级血统,这就让他很费解。 费解的同时还有害怕,害怕别人也同样发现这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古德里安,你撒谎的时候总是习惯抓头,眼睛往右下角看。曼施坦因,尽管当时你理由编的很好,但是你的目光飘忽不定,从心理学上来说,你暴露了自己在撒谎。你们真不愧是从小长大的发小,连坏习惯都有类似的地方。我还特地找了个时间调查监控录像,完整的看完了你们的争执,只能说你们两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施耐德冷冷的说。 “那录像……”古德里安连忙问。 “我销毁了。”
施耐德打断他说道。 古德里安连忙松了一口气。 “谢谢你,施耐德。”
“没什么好谢的,我们三个不都是一丘之貉么,”施耐德低声说。 “说的也是,”古德里安点点头。 “喂喂,你们什么意思?有问题的学员是你们两个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曼施坦因连忙摆手,疑惑的问。 “当然有关系,有一个学生你肯定也不会不管的对吧?”
施耐德低声说,“陈墨瞳。”
“你什么意思?她又不是我的学生!”
曼施坦因连忙说。 “但是她目前对你的嘱托,你无法遗忘对吧?”
施耐德说,“你一定会庇护陈墨瞳。”
曼施坦因忽然低头沉默不语。 “喂喂,你俩在打什么哑谜?”
古德里安疑惑不解地说。 “陈墨瞳的母亲是他的故人。”
施耐德说。 “哦哦?所以呢?”
古德里安更迷惑了。 “陈墨瞳的言灵档案很异常,一直都被校长压着不让别人看,”施耐德,“但是有一次我偷偷翻阅了她的言灵资料,但是我看到的却是一片空白!”
“你是说……她没有言灵!”
古德里安惊呼。 “够了!施耐德!”
曼施坦因咆哮,“空白也不意味着没有言灵,也有可能她的言灵很特别!特别到无法记录档案!”
“所以你是袒护她的对吧,曼施坦因,”施耐德低声笑,“如今我们算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谁也别威胁谁。”
曼施坦因低头不语。 古德里安深以为然的点头。 …… 就在三个老头谈话的功夫,图书馆外的战斗已然接近尾声。 砰! 诺诺黑洞洞的枪口冒着白烟,收割掉了最后一个敌人的生命。 “搞定,收工!”
“清扫战场!救治伤员!”
路明非站在尸横遍野的屠场上,他的白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他在下达完命令之后,立即展开对受伤者的救治工作。 跨过残肢断臂到处都是的血腥战场,他蹲下身子来到一处掩体后面,面前是一名腹部中枪了的伤员,他二话不说就往伤者的身体里输送能量。 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伤者体内的那枚子弹被硬生生的挤了出来。 “报告!我队总计863人,伤者53人,重伤者9人,牺牲0人,”奇兰在耳麦里说。 压倒性的胜利。 “处理好后续事宜,辛苦你了。”
路明非说。 “明白!”
突然,叶胜在公共频道里喊: “英灵殿遭到火力猛攻!疑似有人已经跑进冰窖里面了!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