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上,苏式战斗机成群结队的飞掠而过,无数发导弹如暴雨般朝着研究基地倾泻。 “那一千年完了,撒旦必从监牢里被释放,出来要迷惑地上四方的列国,就是歌革和玛各,叫他们聚集争战,他们的人数多如海沙。”
男孩的歌声从冰峰之上萦绕于天地。 列宁号上,邦达列夫把嘴里的雪茄丢在甲板上,皱着眉头低骂道:“该死。”
“你们动作再快一点!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的了!”
邦达列夫大声喊道。 “是!”
士兵们搬运着特殊的工具,他们走到甲板上那具巨大的龙骨头颅旁边停下,取出几支牢固的金属支架固定好后,就利用激光切割器,对准龙骨头颅的左眼部位进行切割。 高温高压的激光切割器很快就将龙骨的左眼切割开来,里面有一颗约莫直径十公分的龙眼,布满了龟裂的纹路。 切割的工作还没有完全结束,激光再一次向着龙眼进行切割,没用多久便从里面切割出了一颗纯白色的椭圆形物体。 它看起来就像是一颗蛋。 “它才是黑天鹅港最大的秘密,可惜赫尔佐格有眼无珠,竟然连一头纯粹的龙藏在这里都没有发觉,真是可笑,”邦达列夫端详说。 冰峰之上,男孩脊背生出黑色的双翼,墨色的气流在他周身不断地环绕。 “黑蛇!醒来觐见我!”
零号的眼瞳金光大方,乌云从他的身后乍然涌现,直到完全覆盖了整片天穹。 龙蛋猛地颤动,恍若神明的强烈压力再次降临在邦达列夫身上,几乎快要把他压的喘不过气来了。 “该死,那个零号好像在用某种仪式召唤它!”
邦达列夫急忙大吼道,“立即使用紧急措施!”
士兵们立即从船舱里面搬出液态氮,对龙蛋进行冷冻措施,然后又把它封入一处布满白色雾气的培养罐之中,再插入一根链接液态氮罐子的管子,保证里面的液态氮能随时充盈。 “大副!全速起航!”
邦达列夫大喊道。 他心里莫名有些恐惧,现在只想快点逃离这个鬼地方。但是还没等列宁号的发动机开始运作,甲板上那具庞然大物的遗骸,就率先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响。 那是它的骨节在蠕动! 龙骸从甲板上猛然站立,它尖锐的利爪瞬间捅穿了整个甲板,森然的利齿里喷吐出赤红色的烈焰! 列宁号上顿时犹如末日来临,人群四散而逃,脸上写满了恐惧,他们在这来自神的威严之下,只能祈祷和哀嚎! 天穹中的战斗机群向着这一头狰狞的龙骨疯狂扫射,硕大的子弹打在它身上只能擦出刺眼的火花。 “吼!”
龙骸朝着天空愤怒的咆哮,借着列宁号甲板的支撑力,它猛的跃起,以庞大的身躯直接撞向战斗机群! 砰! 两架战机瞬间在空中与它对撞爆炸,化成了无数碎片落入北冰洋。 “邦达列夫先生!罐子掉进海里了!”
“别管了!开船!快点快船!”
邦达列夫状若癫狂,他双眼通红呲牙欲裂,大声吼叫着命令水手。 冒着黑烟的列宁号趁着巨龙与战斗机群缠斗的间隙,迅速起航狼狈逃窜。 …… 1992年1月,莫斯科。 此事的苏维埃已然解体,钢铁意志荡然无存,只剩下游荡在街道上的“孤魂野鬼”,垂头丧气的念叨着经济的萧条。 河边破旧不堪的小屋里,原本老是会为了金钱而争吵不休的那对夫妻已经没了声音,只有一名陌生的男孩从他们的屋子里走了出来,随后这处小屋便燃起了熊熊烈火。 “生而不养,不配为人父母。”
“贩卖骨肉血亲,不配为人。”
“地狱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
男孩冷冷的说完这几句话,便只身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 莫斯科火车站。 这里人满为患,全都是拎着大包小包要前往异国他乡的难民家庭,只有一位抱着佐罗小熊的小女孩,孤零零的坐在长椅上左顾右盼,眉目里流露着淡淡的哀愁。 蕾娜塔低着头,眼睛里含着泪花。 他是不是把我一个人都在这里了…… 明明都说好要不抛弃彼此的…… “不要在寒风里一直吹,那样脸会冻僵的,”忽然有人在她背后说。 蕾娜塔呆呆地转过头,惊喜的看到那个消失已久的男孩。 “你回来啦!”
“给你买了罐霜,路上防冻用。”
零号坐在蕾娜塔的旁边,打开那罐霜,然后把白花花的霜膏均匀的涂抹在她的脸上,然后牵着她的小手反复搓揉。 “你也涂一点吧……” 蕾娜塔看着零号白白的脸有点心疼,用手抹了一片霜就帮他涂抹在脸和手上。 涂着涂着,眼泪就悄无声息的流下来。 “别哭啊,哭花脸霜就白涂了,”零号帮她擦了擦眼泪。 “我……我以为你走了……” 蕾娜塔带着哭腔说。 “怎么会,我们可是好朋友呢!”
零号摸了摸她的头,呲牙咧嘴的笑。 忽然,一群人蜂拥向站台,像是K4列车有发车的迹象。 但是下一刻,就有人拿着喇叭喊: “紧急情况,紧急情况,铁路受损,正在抢修当中,K4列车暂时停运。”
“停运了?我们怎么办?”
蕾娜塔呆呆地看着零号。 “那我们就走过去吧!”
零号豪迈地说。 “可是……我在图书馆看的那些书里面说……华夏离这里有七千多公里呢……我们要不要考虑去别的地方,”蕾娜塔小声说。 “不!咱们就去华夏,我带你去看那里漫山遍野的花!”
零号信誓旦旦的说。 “真的吗!”
蕾娜塔很开心。 “当然!”
零号站起身,拍拍自己的背说,“路上远,我背着你走。”
蕾娜塔虽然可能还不懂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是她很听话,站在椅子上,一下子就上了零号的肩膀。 “我们该走哪条路去华夏?”
蕾娜塔附在零号的耳边轻声说。 “沿着铁路走,就肯定能到!”
他们穿过了人山人海,行走在漫无边际的冰天雪地里,沿着铁轨一路向南。 “我们真的要走到华夏去吗?”
蕾娜塔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也不尽然,再走八百多公里以后,我们就可以乘坐列车啦,”零号背着她说。 他们走了一会儿,然后就坐在铁道的枕木上吃着干粮,蕾娜塔似乎有心事,一直不吃东西,低着头沉默不语。 “在想什么?”
零号摸摸她的头。 蕾娜塔沉默了很久才小声的说: “零号,你不要抛下我……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零号摸了摸她的头,然后竖起三根手指,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说: “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蕾娜塔也学着他的样子说:“那我也发誓!我也要永远跟你在一起!”
零号露出笑容,伸出小拇指说: “那咱们拉勾吧!”
“嗯嗯!”
蕾娜塔也伸出小拇指。 “拉勾上吊,生生世世不准变!”
两只小手就这么摇晃着勾在一起。 零号背着蕾娜塔再次启程。 小女孩忽然在他耳边很小声的说,“零号,我以后长大了可以当你的新娘吗?”
零号驻足,笑脸灿烂。 “好呀。”
…… 一望无垠的冰原之上,路明非陪着路鸣泽坐在冰墩上看完了这场精彩的“电影”,内心感触良多。 “所以,我们两原本就是同一个人,对吧?”
路明非看着路鸣泽说。 路鸣泽点点头说,“脑桥分离手术诞生了我们两个独立的意识,我们既是零号,也是独立的自我。”
“所以我们是祂么?”
路明非说。 “是祂,但并不完整,”路鸣泽说。 路明非揉了揉眉心说: “我一直以为我是我父母亲生的,没想到自己竟然是头纯血龙类,真是匪夷所思。”
“亲不亲生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的确对我们不错,不是么?”
路鸣泽平静的看着冰洞上的海面,“抵达华夏之后的琐碎事情我就不赘述了,大致就是零号和蕾娜塔共同生活了一段时间,然后脑桥分离手术的后果越来越严重了,你的人格意识占据了主导地位,流落街头被好心的夫妇收养,我时不时还要跑出来帮你擦屁股,真是令人唏嘘。”
“辛苦你了,”路明非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倒是不幸苦,倒是哥哥你要幸苦了,”路鸣泽摊摊手说。 “啊?”
路明非愣住了。 这个谜语人又开始了是吧? “仔细看水面,”路鸣泽忽然收起了轻佻的表情,凝重的看向他钓鱼的那个冰洞。 路明非扭头看去,只见水面泛起一阵涟漪,小小的冰洞下面竟然有一只巨大的黑影。 “鱼儿”上钩了。 哗啦一声,路鸣泽高高扬起鱼竿。 极为不和谐的画面陡然呈现。 那是一头通体雪白的巨龙,它正咬着鱼钩,露出狰狞的面目,飞舞在空中! 白龙想要挣脱鱼钩的束缚,路鸣泽却单手就把它塞进了一个透明的罐子里,很不符合常理,场景十分诡异。 路鸣泽将罐子封好,转身便离开了此处,走之前还留下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哥哥,除了看得见的敌人,还要警惕那些躲藏在暗处的坏东西。”
路明非低头,他看见在那深海地下,依旧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不断地在他脚下盘旋。 “明非?明非?”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路明非猛的睁开眼,他满头都是汗,眼前是一脸焦急的零。 “你怎么啦,突然满头是汗?”
零关切的询问。 “没事,想起一些事情了,”路明非长舒一口气,与她紧紧相拥。 “没事就好,”零松了一口气,轻拍着他的背部。 “抱歉,让你等了那么多年,”路明非紧紧搂着她说。 “虽然过程坎坷,但有情人终会成眷属的,”零也搂着他说。 “我爱你。”
“我也一样。”
…… 数日后,卡塞尔学院,地下会议室。 这里的人脸上都无比紧张,他们正全神贯注地等待着为首的那位银发老人发言。 昂热环视众人,随后开口道: “在会议正式开始前,请大家先听一段来自日本海域的录音。诺玛,麻烦你了。”
“不客气,昂热校长。”
诺玛说。 内置的广播系统里忽然传出一阵海风声,众人只感觉自己正在乘坐一艘航行在大海上的邮轮。 “这……有什么问题吗?”
阿卡杜拉疑惑的问,他为了和这些浑身携带病菌的人隔离开,特意穿着“宇航服”来赴会。 “仔细听,这并不只是普通的海风声,”昂热神情凝重地说。 所有人闻言都凝神静气,屏住呼吸去聆听这段声音的每一处细节。 咚咚……咚咚……咚咚…… 在场的都是混血种,耳力自然远超常人,他们在仔细琢磨一番过后,便听见这段海风声里,还隐藏着一段强劲有力的跳动声,它的节奏很激昂,就像是敲响的战鼓。 “心跳声?”
医疗部的部长愕然道。 她对于这声音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没错,”昂热点点头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卡塞尔学院的核心成员,想必应该都记得十几年前那艘沉船的事情吧?”
“您是说……‘列宁号’?”
施耐德是负责那次搜索任务的负责人,他对这件事再熟悉不过。 当时他们接到消息之后,就立即派遣大量专员赶往日本海沟,并利用声纳探测器对那艘进行了搜寻,可结果却是无功而返。 “没错,列宁号,”昂热点点头说,“诺玛最近在审阅文档的时候,偶然发现了这一段音频,没有一种生物可以拥有这种心跳的脉动频率,除了它们,龙类。”
“所以说……日本海沟底下藏着一条龙?”
施耐德震惊的说。 “目前还不确定,”昂热说,“根据诺玛目前的分析结果大致可以猜测,这还并不是一头成年龙,而只是一头龙的胚胎,但是它的脉动频率越来越强了,孵化是早晚的事情。”
“我们还有多久的准备时间?”
施耐德严阵以待的说。 昂热摇摇头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根据龙类繁衍学的研究结论可以推测,它孵化出来最起码还要一年。”
“目标的血统危险程度呢?”
施耐德继续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