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奴才。”

小牛子紧张到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刚才的话他可是在腹中好了好久的草稿，来时，路上反复练习的。他本是浆洗院的小太监，正因为是高嬷嬷的远亲关系，借着这个机会，被安排进来，高嬷嬷说了，这件差事办的好，以后跟着她吃香喝辣的。浆洗院太惨了，就因为他长得清秀，太瘦弱，时常被一些年长的太监们欺负，就连新来的也一同欺负他。他是真不能再回浆洗院了，这一次一定要办好差事，跟着高嬷嬷，哪怕做一些违背良心之事。“小姐，奴才叫小牛子，还请小姐回去。”

做出“请”的动作，容素素也不扭捏，只是很有深意地看了小牛子一眼，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小太监，只是千万别让她太失望了。“走吧，跟上。”

容素素走在小牛子前头，在这个冷宫里，她算是小牛子的主子，也是所有人的主子，既然是主子就该拿出主子的气势来。皇上既然给了她便利，怎么能不好好利用呢，在出去之前，在见到薛韶锋之前，可不能让自己太狼狈了。从河边回来，容素素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高嬷嬷看着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便逮着机会盘问小牛子。“说吧，她在后院干嘛了？”

“回高嬷嬷的话，小姐在河边散步，期间未见过任何人，也没有不妥之举。”

最起码在他监视期间，容素素的确没有任何异样。小牛子规规矩矩的回答，并未因为高嬷嬷是自己远亲的关系而松懈，在这个宫里，他深知一个道理，什么亲人，都比不上权势，钱财重要。“什么？让你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你就告诉我无异？”

高嬷嬷不悦，看着低头一副恭敬的小牛子，眼睛一眯，要不是身边没人了，也不会将他从浆洗院弄出来，就这种货色？就该便宜了那些老太监，一事无成。“哼，最好是真的无异样，你给我听好了，既然我能把你从那里捞出来，我就能力再把你弄进去。你想想看，若是你此次进去，还能与之前一样吗？仔细想想看。”

就算是她没有特别吩咐，那些太监们也不会放过他的。高嬷嬷的警告，让小牛子瞬间脸色发白，她没有危言耸听，的确，他只会更加惨，所以他不能再回去了。“高嬷嬷请放心，奴才一定寸步不离地看着小姐。”

小牛子头低得更下，姿态更加卑微，此举让高嬷嬷得到心理上的满足，冷哼一声。“最好这样。”

高嬷嬷走后很久，小牛子才站直了身子，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大有人生无望之感，浑身透着悲凉。他恨，若他不是家中庶子，若他母亲不是勾栏院里的女子，那家中的主母是不是不会将他送进宫来？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凭什么他就摊上个只会吃喝嫖赌的父亲，凭什么他就要进宫当太监，他的嫡子哥哥在家继承家业？小拳头捏紧，他想报仇啊，他想报复啊，他想往上爬啊，有没有人来帮他啊！小牛子平静后，往容素素的卧室方向走去，暗处薛韶锋闪了出来，看着小牛子的背影，一记狠毒的眼神闪过，这人，还有高嬷嬷，他记住了。身子一动，先小牛子来到容素素的卧室，当她摆出主子的身份，强势呵退那些妄想伺候的宫女和太监后，这卧室算是容素素唯一没有被冒犯的地方了，呃，眼神冒犯。“呼，这样下去，岂不是吃饭，睡觉，茅厕都被监视啊？太恐怖了，什么公主，王爷真不是人人可以做的，这得抛弃多少羞耻心啊。”

容素素看着被她用梳妆台堵住的卧室大门，累的气喘吁吁，这刚准备转身去她那张新布置完的大床上趴一会儿，就瞧见依靠在房中柱子上，真一脸笑意看着她的薛韶锋。怎么办？又被感动到了。“相公。”

容素素飞扑过去，如昨晚一样。“我在。”

薛韶锋接到容素素之后，贴着容素素的耳边，便是这软软的两字，听在容素素的耳朵里，甚是宽慰，感慨有他在真好。“外头都是监视的，你怎么进来的？”

等到鼻翼里都是薛韶锋的味道，容素素才想起外头的那些人来。薛韶锋看向大门，轻拍容素素的脑袋，算是赞美她的杰作吧。“无事，皇上不会杀你，那些人自然不能害你，只是你什么举动都在他们眼里，若是不喜欢，便由着性子来即可，对皇上怎么样，对他们也就怎么样。”

容素素看着薛韶锋的表情，总觉得他说这些话时，寓意什么，这是含沙射影她做错了？“我今日在御书房太冒进了，不知道分寸，任性，是不是做错了？”

薛韶锋气的手指一抖，一个暴栗子弹在容素素的脑门，做错了？还是不是？“你说呢？你还认为自己做对了是不是？要不是皇上不知道抽什么疯没有砍了你，就你今日的话，今日冲动之举，够砍数十次了，你这个笨蛋，不知道我都快提刀冲进殿内，准备弑君了嘛？”

想想今日殿内的事情，薛韶锋现在都感觉背后一股冷意，偏偏她还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想到若是皇上没有“仁慈”，那她……双臂一拉，将容素素抱紧，恨不得揉进自己身体的那种，薛韶锋感觉自己真的快疯了。“相公，你担心我？”

“当然，不然呢？我不担心你会跟着来宫里？我不担心你会待在冷宫里？我不担心你会。”

薛韶锋恨不得把自己的胸膛剖开，将自己的心放在她面前，让她仔细辨认他的真心。或者撬开容素素的脑袋，看下脑中想的是什么。容素素想听的不是这个，她要确定，所以，当机立断，迅速反问道：“所以你爱我？”

都说情急之下说出来的话都是真话，都说酒后吐真言，都说……薛韶锋停下此刻想摘下容素素眼睛的冲动，按着容素素的肩膀，轻轻推开她，低眸紧紧锁定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换容素素紧张了，跟她想的不一样啊，此刻他不应该一股脑的说出答案吗？然而，看着薛韶锋性感的薄唇动起来，容素素更加紧张了，手掌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