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然走了没几天,京城就下起雨来,中午时候还只是浠浠沥沥的下着,到了傍晚,就下得大了起来,半夜里,电闪雷鸣,竟下起瓢泼大雨来。 程恪皱着眉头,听着窗外越来越响的雨声,渐渐躺不住了,轻手轻脚的下了罗汉床,走到窗前,推开窗户往外探看着,外面漆黑一片,几乎什么也看不到,狂风卷着雨丝,越过宽宽的屋檐,扑面砸了进来,远处沉闷的炸雷声此起彼伏,和着雨滴密集的砸在房顶、花草和地面上的声响,让人只觉得仿佛置身于一片狂暴的汪洋之中。 程恪拧着眉头,眯着眼睛看向雷声传来的方向,那是汝县和怀县方向,南河流过两县,小景正在那里巡着河工…… 李小暖被沉闷的雷声雨声惊醒,支起身子,透过绡纱帘,转头看着背着手、迎着风雨站在窗前的程恪,想了想,轻着手脚下了床,取了件长衣服自己先穿了,又给程恪取了件斗篷,往窗前走去。 程恪听到动静,急忙回过头,见李小暖过来,扯了扯嘴角,笑着说道: “吵醒你了?”
“嗯,这雨下得太大了。”
李小暖抖开斗篷,给程恪披在身上,微笑着说道,程恪收了笑容,转头看着窗户的倾盆大雨,忧虑的拧起眉头来。 李小暖往前走了半步,和程恪并肩站在窗前,也往外探头看着,轻轻感叹道: “这雨下得真大!”
“嗯,我有点担心小景,他正沿着南河巡查河工,身边也没带几个人。”
程恪紧了紧斗篷,低声说道,李小暖怔了怔,一下子转过头来, “巡河工?现在南河哪一段?若是在汝县、怀县一带,离京城不过一天脚程,只怕那里也下着这样的大雨呢!”
程恪眼里带着丝欣赏,低头看着李小暖,伸手揽着她往怀里拉了拉,低声说道: “就是在汝县、怀县交界处,我才有点担心他。”
李小暖往程恪怀里挤了挤,躲避着雨雾,想了想,仰头看着程恪说道: “等天亮了,你多带些人,赶过去看看去吧,汝县、怀县交界处离京城不远,骑着马,要是快的话,也不过两三个时辰就能到了。”
程恪搂了搂李小暖,下巴抵在她头顶上,想了想,低声说道: “我想现在就赶过去,天亮就能到了,这样的天,南河一带的堤防去年又没来得及修整,唉,那一带的堤坝,都十几年没整修了,再说,我还怕万一……有人借势……” 李小暖轻轻打了个寒噤,程恪忙搂了搂她,笑着安慰着她, “没事,我不过那么一说,没事,小景命系于天,吉人自有天相,你别多担心。”
李小暖点了点头,仰头看着程恪,低声说道: “我给你收拾东西,赶紧叫起远山他们,让他们赶紧准备去,既然要赶过去,就赶紧启程的好。”
程恪点了点头,低头在李小暖额头上亲了下,笑着说道: “不用你收拾东西,这趟是急行军,洛川和南海会收拾的,我得赶紧去和父亲说一声,明天一早得让他跟皇上禀明了缘由才好,还得让人去严丞相那里请了出城的令牌。”
程恪顿了顿,搂着李小暖,低声交待道: “我既过去了,就帮着小景安排好南河一带的事再回来,若是好还好,若是真决了哪一处,没个十天半月的,只怕赶不回来,你别担心,我到一处,就让人送信给你。”
“嗯,” 李小暖怅然的点了点头,决堤!唉,这一决堤,不知道要死了多少人,破了多少家! “你……” 李小暖看着程恪,顿了顿,接着说道: “万事小心,人最重要,若是看着不好,你先保住自己,也赶紧让那些百姓都撤到高处去,千万别贪着财物不舍,人活着,比什么都好,只要人活着,往后不管什么,都能再挣回来。”
李小暖伤感着,话语也有些零乱起来,程恪笑了起来,重重的搂了搂李小暖,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温和的安慰着她, “你放心,我哪会有什么事!我听你的,人最重要,只有人活着,万事都好。”
李小暖笑了起来,忙点着头,扬声叫了当值的玉扣进来,点亮了烛光,程恪飞快的洗漱了,李小暖侍候着他穿了衣服,又披了件薄斗篷,看着他出了正屋,沿着抄手游廊往院外走去,直看着他转出垂花门看不到了,双手合什,闭上眼睛念起佛来,求菩萨保佑,所有的人都平平安安。 程恪和王爷商量了一刻钟,出来时,远山等小厮已经准备妥当,李小暖差玉扣送了包各色药丸过来,洛川忙放到包袱里背好,几个人簇拥着程恪,往二门走去,出了二门,一两百名长随、护卫、家将已经准备妥当,见程恪出来,翻身上了马,出了大门,往西城门疾驰而去。 昆河陪着严丞相府里的大管事拿着令牌,几乎同时赶到了西城门前,叫开了门,一行人冒着倾盆大雨,艰难的往汝县、怀县交界处行去。 天蒙蒙亮时,暴雨还是如注般倾泄着,半点小下来的意思也没有,程恪一行人早就衣衫湿透,艰难的前行着,远远的已经看到了长水驿。 周景然正歇在长水驿里。 程恪在驿站院里下了马,大步往正屋走去。 周景然已经迎了出来,站在檐廊下,背着手摇着折扇,眼睛亮亮的看着浑身湿透的程恪,笑着说道: “你来做什么?!我好好儿的!”
“哼!”
程恪浑身滴着水,站的周景然面前,懒懒的说道: “等不及了,来找你算帐!”
周景然呆了呆,用扇子掩着嘴,一边笑一边咳嗽着,让着程恪, “你看看你,一身的水,赶紧沐浴去,刚洛川过来,我就赶紧让人给你准备着热水了,赶紧洗洗去,要是冻着了一星半点的,小暖得多心疼呢!快去快去。”
程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一时也顾不得理他,急步进去洗漱了。 程恪飞快的洗好出来,一边由着青平绞着头发,一边看着周景然说道: “赶紧收拾东西,这里不能住!这是河洼处,上头不管哪一处决了堤,这里都是极危险的地儿,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不能住在这里了。”
周景然点了点头,转身吩咐了静安,不大会儿,青平给程恪绾了头发,外头也收拾停当,两个冒雨上了马,往汝县县城撤了过去。 一路上,南河的汛情每隔两刻钟报过来一回,长随小厮来来往往,通传着消息,传达着指令。 上游雨下得更大,南河水位眼看着离临界点越来越近。 周景然脸色越来越阴沉,再这么下上一天,怀县界碑镇一带,只怕就撑不住了,周景然拉着缰绳,靠近程恪,大声说道: “我这几天正好来回走了一趟,这一带的堤坝,就数怀县界碑镇那一带最烂,昨天一下雨,我就和工部几个主薄又仔细过了一遍,南河两岸的堤坝,若决堤,必是从界碑镇那儿决开,这水再涨上几分,界碑镇那里只怕就挡不住了!”
程恪勒住马,看着周景然,着急的问道: “咱们怎么办?”
周景然转头看着四周,又仰头看了看漫天大雨,抬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看着程恪,苦着脸说道: “虽说钦天监说了有雨,你也知道,那钦天监的话,从来就没准过!偏偏这回……唉,我原本也就想着过来看看罢了。”
“你也别急,这么大雨,下得又这样急,搁谁也没什么法子好想,那堤防修起来,哪里是一天两天的事。”
程恪叹了口气说道,周景然点了点头, “这会儿,也没什么法子不让它决堤了,若是界碑镇决了堤,泄了洪,别的地方也就能安然无虞了,得赶紧派人去怀县,吩咐高县令带人去界碑镇,不管想什么法子,先把那一带的人和东西都撤出来再说!”
程恪连连点着头, “嗯,你说的是,不过,连东西带人,只怕是来不及了,先撤人吧,这东西,只要人在,总能挣回来,让汝县孙县令也带人过去帮着撤去,紧挨着界碑镇的界石乡,可是汝县的地儿,这两个县唇齿相依。”
周景然叹了口气,伤感的点了点头,叫了青平、远山等几个小厮过来吩咐了,几个小厮纵马往两县奔去。 周景然和程恪艰难的赶到了汝县县城东边的高家镇上,这里是整个汝县地势最高的所在了。 一行人在一间客栈里暂时安顿了下来,长随、小厮来回奔波着,报着汛情,往外传达着周景然的指令。 暴雨一直倾泄着,傍晚时分,水位越过了临界点,第二天,黎明时分,探马急报进来,寅正两刻,界碑镇决堤了。 周景然和程恪脸色发白,南河是离京城最近的河流,已经十几年没有决堤这样的事了,再过几天,又是重阳节! 两人互相看了看,周景然重重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等青平、远山回来吧,若是能少死些人,也能略好些。”
..................... 屋漏偏逢连阴雨,就是说闲的啊,今天早上起来,电脑居然开不出来了,急得跳脚啊,无论如何开不出来,一急之下,闲干脆又去买了个小本本,泪流满面的,闲的时间,闲的银子啊! 下一章,晚两个小时发上来,实在是没法子,一点钟才买好装好本本到家! 痛哭,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