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幼被钦定为继承人，但在你父皇出事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草原内部的统治混乱，你被乌诺敏追杀，被迫放弃了阿芙蓉的生意，提前一步来到京城，因为你知道，她迟早也会来，你想……杀了她！”

顾君颜眼珠漆黑，抿着唇看她。“不过我一直想不通的是，你为何要去跟天幽门做生意？！”

乌图雅的心思被顾君颜猜得明明白白，不由得有些气愤，却又无法反驳。“你懂什么？！你以为我愿意与虎谋皮吗？！”

“自从你父亲死后，燕国与大兴朝接壤处的燕凉关便换了守军。”

乌图雅的神色有一丝悲凉。“从前你父亲驻守边关九年，九年之内，两境通商贸易一直是互通往来！”

“燕国的子民们只要不费什么力气，便能用牛羊和珠宝换来你们的盐巴，粮食和蔬菜！”

“可现在，那些人关闭了通商贸易！没有盐巴，我军没有力气打仗，你可知去年一整年冬天，我军中有多少士兵冻死饿死！”

乌图雅神情激愤，死死攥紧了拳头。“我没办法，听说在中原，甚至是你们的军队中，有一种名为阿芙蓉的药，能被炒到天价，便暗中与天幽门做了这么一大笔生意！”

顾君颜抿着唇，总算是回过味来。“你打算以阿芙蓉换取燕国今年冬天的过冬物资？”

乌图雅点点头。顾君颜噙着下巴，有点为难。若是她没有记错的话，父母亡故之后，镇守燕凉关的守将便换成了一位名为“窦靖西”的守将。但朝堂之事，她现如今了解的还不是特别多，还是得问问萧浔。“我哥哥，大抵是被你妹妹的人抓走了吧？”

顾君颜换了个话题。“这次从燕国南下的官道，必然会路过冀州！”

“我的探子在半路上了解到，顾君衡原本是跟随着裴斯年的队伍一起走的，但半路上，却突然加快了步伐。”

“他提前出发，不同于裴斯年他们的游山玩水，脚程应当比裴斯年他们快了三到五日！”

加快脚步？！有什么事情能让顾君衡一个瘸子加快脚步？想起先前顾君衡往家里寄的那一封封家书，顾君颜只觉得自己眼皮猛地一跳。“他们大抵明日便会进京，届时必定会抵着顾君衡前来。”

“顾君颜，只要你肯帮我，我必然会让乌诺敏死在这皇城之中！”

乌图雅恳切地看着她。顾君颜只是淡淡地瞥一眼对方，却见乌图雅状似不经意般挠了挠自己的皮肤。顾君颜眸光微眯，突然道：“不如我们再做个交易吧？”

“什么交易？”

“你身上的人皮面具……乃是有毒的！”

顾君颜看了一眼乌图雅，最终还是不想这诡异害人的东西为祸世间。乌图雅面色僵住，一股冷汗从背后爬了上来。“一路逃亡披着这张皮逃亡这么多天，你应当能感觉到，皮肤已经有一部分开始红肿溃烂了！”

“再这样下去，这一层假皮会与你的皮肉连在一起，再也不能剥离！而你的内脏，则会因为密不透风而逐渐腐坏。”

“最终，这一张美人皮完好无损，但内里，却只能成为一瘫腐肉而已！”

乌图雅恶狠狠地打了个冷战。“该死的！这一点阿克桑没有告诉我！”

顾君颜叹了口气：“他当然不会告诉你，这样就算是你杀了他，不久之后，你也会一起下去陪他！”

乌图雅指尖颤抖，猛地抓住顾君颜的手。“你有办法让我摆脱这张该死的皮？！”

“没有。”

顾君颜吐出两个字，看着乌图雅灰败的脸色，又微微一笑。“不过……我可以帮你换张一模一样的，但对你绝对不会有害！”

乌图雅眸光陡然一亮。“那……你想要什么来让我交换？！”

“今晚出城，帮我去救哥哥！”

顾君颜目光冰寒，幽深的眸子之下是无尽的焦急之色。“你在前方，拦住乌诺敏的使臣队伍，我去后方救出哥哥！”

看着乌图雅还在犹疑的脸色，顾君颜补充道：“放心，我们的人会保护你，不会让你有事！”

“况且，现如今的你也并没有其他的选择了，不是么？！”

乌图雅深吸一口气，用力点了点头。“现在先将这身皮脱下来吧……长时间戴着，对你的身体不好！呆在这里别动，我去找萧浔！”

顾君颜一直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直接去找萧浔说明了这件事。萧浔也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一口答应了顾君颜。顺道将乌图雅带回了顾府，顾君颜这才接过那张美人皮，微微皱眉。“你在这里帮我守关，不能让任何人闯进来！”

“好！”

顾君颜关上门，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意识空间。手中触手生寒的皮肤让顾君颜打了个冷战，透过那张毫无生气的美人皮，顾君颜似乎都能看到顾云儿生前的绝望。她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取下一点表皮，细细分析着。其实她一直对这所谓的人皮面具技术也很感兴趣。一般的人皮在离开了机体的营养之后，其体内的细胞液都会不断蒸发，最终变成一张硬邦邦的死皮。但自己手中的这一张，拿在手中却依旧宛如活物。一个时辰之后，顾君颜看着手中的人皮，心思复杂万千。“怪不得……将一整张人皮浸泡在了特殊的橡胶材料的药水里，人皮表面多了一层特殊的橡胶材质!”“只可惜，这人皮乃是用水银灌顶法剥下来的，水银本就有毒，这皮囊，自然也沾染了毒性！”

顾君颜喃喃着，心中猛地一亮，急忙从一旁的书架上翻出了一本书。她没记错的话，仿生皮面具在现代技术之中的应用很少，但并不是没有。因为这玩意儿除了一些猎奇者会感兴趣，基本对人类进步发展没有半毛钱用处。普通的东西，或许不行，那如果是3D打印技术打印出来的轻薄硅胶面具呢？顾君颜目光明亮，一丝不苟的开始了制作…………两个时辰过去，顾君颜满意的看着自己面前精致精巧的面具。为了省事省力，她只做了头套。看着手中那一张精巧的面具，再看看那张萎靡在地上的人皮，顾君颜长长地叹了口气，最终拿出一个木盒子，将那张美人皮小心翼翼地放进去。顾云儿尸骨不知在何处，或许早就被天幽门那些毫无人性的家伙毁了也说不定。但逝者已逝，还是找个时间好好安葬一下吧！她认真地对着那小盒子拜了三拜，这才心念一转，回到了房间之中。乌图雅一直守在门外，听见门内的动静，急忙问道：“如何了？！”

顾君颜笑着将手中的新的硅胶面具递给她。“幸不辱命！”

乌图雅微愣，看着手中轻盈的面具，喜不自胜。“不过这终究是仿制，若是被人仔细盯着，还是会看出区别，因此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顾君颜又抛给她一个小瓶子和一个小盒子。“瓶子里是药，来治疗你身上的溃烂的。”

“那这个小盒子呢？”

“嗯……美瞳？”

“哈？”

“就是……可以简单改变你的瞳色！”

顾君颜硬着头皮解释道。乌图雅这才放下心来，小心翼翼将这两个宝贝收好。“我欠你一个人情！”

“行了，你一个在逃公主，你的人情谁稀罕似的！”

顾君颜看着那张极具异域风情的美艳脸庞，翻了个白眼。“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晚上跟我去救人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