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菡醒来时，山洞里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了。其他人都出去搜寻狂风之后的营地，期盼着能找到些遗漏下来的物资。“娘亲，你醒啦，你还疼不疼？”

萧月坐在夏菡身边，想要握住她的手都不敢。夏菡摇摇头，揉了揉萧月的小脸，“娘亲不疼，月儿别担心。”

“都怪月儿，都是月儿没用，月儿摔跤了，才害得娘亲受伤的。”

萧月说着，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夏菡看着心疼不已，挣扎着想要做起来，奈何身上使不出力气来。萧痕忙扶着她做起来，“林大夫说那药里有麻沸散的成分，你现在用不上力气。”

夏菡微微颔首，轻轻擦拭了一下萧月脸上的泪水，“别哭了，乖，再哭娘亲就要心疼了，娘亲一心疼，身上都要疼了。”

萧月听了这话，伸手捂住嘴巴，擦干了眼泪，果然不敢再哭了。只是抽抽搭搭的样子，仍然让人惹人心疼。“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菡转头看向萧痕？萧痕面色沉重，“帐篷都没了，还有吃食，衣物，除了逃过来时带在身上的，其余的基本都没了。”

“不过你放心，咱们的东西，都在呢。”

他们的东西，几乎都放在车里。夏菡都不由得开始赞叹萧痕有先见之明了。要不是他将车做成实木的，只怕也逃不过这场龙卷风的洗礼。这一路上推着车虽然多费了些力气，但东西总归是没丢。“小风？”

夏菡忽然注意到，小风坐在她身边，一直低垂着头，一言不发，“怎么了，可是伤到哪里了？”

萧风缓缓摇头，抬起头时，夏菡才发现，他已经泪流满面了。“怎么哭了？”

夏菡抓住萧风的胳膊，上下前后打量了好几遍，确认他身上并没有受伤，这才作罢。萧痕脸色阴沉下去，不满地呵斥：“因为旁人几句闲话，就哭成这个样子？”

夏菡皱了下眉头，忽然想到自己晕倒前，听到的那些风言风语，便也明白了萧风这般的原因。这孩子因着比萧屹和萧月大一些，应该是知道些从前的事情，或者说他亲生母亲的事情。“小风可是不愿我做你的娘亲？”

萧风怔了一下，才使劲摇头，“没有，我愿意，我愿意的娘亲。”

他急切地抱住夏菡的胳膊，似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他怎么会不愿意呢，他自小就被当做拖油瓶抛弃了。那个女人对他，不如夏菡的十之一二。如果能选择，“我希望，我是娘亲的亲儿子。”

他的泪，似是流到了夏菡的心里一般，又苦又涩。“傻孩子。”

夏菡的眼眶都跟着红了，拉着萧风到自己怀里，“你可知道，白首如新，倾盖如故？”

萧风摇了摇头，他还没启蒙呢。“是说，有些人就算是认识了一辈子，到垂垂老矣白发苍苍时，也还是像陌生人一样，而有些人，只是偶一交谈，便已经一见如故，是说，感情的厚薄，不是用时间的长短来衡量的。”

萧风似懂非懂地看着夏菡。夏菡又说：“母子的情分，也不能用从谁的肚子里生出来来决断。”

“你们亲娘生下了你们，不管因何缘故将你们留给了你们爹爹独自抚养，她对你们亦有生育之恩，但之后，我会养育你们长大……”“我知道！”

夏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萧屹举手打断了，“生恩不如养恩大！”

萧屹说得斩钉截铁，夏菡都为之一愣，“这话是谁和你说的？”

“他们都这么说！”

萧屹指着山洞外边的方向，“他们说，娘亲对我们视如己出，甚至连命都差点丢了，我们以后要把娘亲当成亲生母亲一样孝敬，不！要比对亲生母亲还要好。”

“不是的。”

夏菡摇头，“不是这个意思，娘亲的意思是，你们既然叫了我一声娘亲，我对你们好，就是应该的，做娘的，都该对自己的孩子好。”

“不是这样的！”

萧风摇头，“没有谁对谁好是应该的。”

他的脑子里，有两句话似是在争执不休，一个他已经记不清容貌的女人，声嘶力竭地喊着：“我又不欠你们的！”

还有夏菡温柔的声音说，“做娘的都该对自己的孩子好。”

“小风，不是你这样想的。”

“是！”

萧痕的声音骤然响起。夏菡错愕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呢，怎么能这么教孩子？”

萧痕朝着夏菡摇了摇头，“我觉得小风说的对。”

“你本来就没有必要对他们好，便是亲生母亲，也未必能做到你这般，他们是该记着你的好，以后也对你好，要孝顺你一辈子。”

这样，她就能留在自己身边一辈子了吧。夏菡眉头微蹙，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小风就已经保住了夏菡的胳膊，“娘，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的！”

“还有我！”

萧屹也凑了上来，举起小手，学着大人做发誓状，“我保证，一定会对娘亲好，对娘亲最好！”

“我也是，娘亲，我要和爹爹学武功，以后好好保护娘亲，不让任何人欺负娘亲！”

萧月仰头看着夏菡。夏菡无奈地瞪了萧痕一眼，咬牙切齿的抱怨：“你看看你把他们教的！”

萧痕耸耸肩，“我觉得没问题。”

如果可以，他甚至也想抱着夏菡柔软的身子保证他也会对夏菡好一辈子。不过，孩子们说了也行。“滚开，别跟着我！”

“大魁，大魁你等等我！”

山洞外头，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夏菡转头看向萧痕，这好像是熟人啊。萧痕隐晦地看了眼窝在夏菡身边不肯挪地方的小崽子，“我和你们娘亲有话要说，你们先去一边玩。”

“我不！”

萧月抱着夏菡的胳膊不肯松手，“这是我娘亲，我也要和我娘亲说话，爹爹你去找你娘亲说话去吧！”

夏菡下意识看向萧痕。萧痕的母亲已经不在了，童言无忌，却要伤到萧痕的心了。却不想，萧痕好像没听到一般，拎着萧月的衣领将她塞到萧风的怀里，“带着弟弟妹妹去一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