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井圳的汇报，江别鹤眸中满是玩味。“你是说，她找到了治疗疫病的办法？还识破了本王的计谋？”

井圳垂下头，“虽然染病的百姓还没能痊愈，但症状确实已经被压制住了。”

“也确实是他们给皇上送了信，才让皇上提高了警惕，之后怕是很难继续对那些人下手了。”

“无妨。”

江别鹤摆摆手，唇角牵出个细微的弧度。“王爷！”

看着江别鹤起身离去，井圳愣了一下，“王爷，您去哪儿？”

江别鹤背对着井圳摆摆手，“许久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了，过去会会。”

井圳正要跟上，又听江别鹤说了一句：“不必跟着了。”

身后的人脚下顿住，看似是没什么意见，但呼吸不太平稳，像是受了委屈一般。江别鹤轻笑一声，“本王不在的这段时间，把叛乱平了！一群杂碎，也敢在本王头上动土！”

这可是他江家的江山，天灾也便罢了，人力所不能及之事，操心也无用。但人祸，他还活着呢，就敢出来蹦跶，未免太不将他这个摄政王放在眼里了。听出江别鹤的愠怒，井圳眼底闪过一丝坚决，“是！”

既然惹了王爷不快，那也就不用活着了。这世上，任何人挡了王爷的路，都要死！“咳咳……”一阵中气不足的咳嗽声从不远处传来。“咳咳——”咳嗽声越来越近，最后来到了夏菡身边，“夫人，能帮我看看吗？”

夏菡抬头，面前是一个儒生，约莫三十岁上下，身上的青色衣袍已经洗得褪了色。此时这人手上拄着一根树枝做拐杖，另一只手掩着唇，偶尔咳嗽得太难受了，也会抚一下胸口的位置。咳得急了脸色发白泛青，眼睛却泛着淡淡的红。“坐吧。”

夏菡指了下面前的凳子。儒生坐下去，将手放在脉诊上，“有劳夫人了。”

夏菡的手落在儒生的手腕上，仔细诊了脉，眉头微微蹙起来，“你曾受过伤，伤及肺腑，不曾及时治疗，留下了后遗症。”

儒生点点头，“夫人医术高明。”

夏菡摇摇头，倒也不必这么硬夸。这应该是个大夫就能看出来。看出来不难，难的是要怎么治好他的旧疾。“夫人可有办法帮我压制一番，终日这般咳嗽，属实有些难耐。”

“压制？”

夏菡顿了一下，“或许，我能帮你去除病灶也说不定。”

夏菡的心情并不沉重，这人的病固然眼中，是多年的沉疴了，但也不是不能治。儒生眼前亮了一下，“夫人这话当真？”

“只是眼下药物不足，我只能暂且帮你压制，等日后入京，药物充足之时，才能根治。”

儒生站起身子，朝着夏菡拱手一礼，“贺来鸣多谢夫人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日后但凡夫人有所驱驰，在下绝不推搪。”

“不至于。”

夏菡先是开了方子，后给贺来鸣抓了药。到煎药这一步的时候，夏菡面露难色，“煎药的人手不足，你可否？”

“在下自己来就行。”

江别鹤从夏菡手中接过药包，还不忘又和夏菡道了声谢。喝了药之后，贺来鸣的身体好了很多，虽然偶尔还能听见他压抑的闷咳，但再没出现过之前那好似要咳得背过气的架势。而此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一直念叨着夏菡对他有救命大恩，一直跟在夏菡身边帮衬打下手。每每夏菡让他去休息的时候，他都义正言辞地说：“我辈读书人，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我辈读书人，当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

“我辈读书人……”说的夏菡都害怕了，以至于之后他再说起“我辈读书人”五个字的时候，就赶紧落荒而逃。再后来，夏菡也直接就不说让他回去休息的话了。愿意帮忙就帮吧，管他打得什么主意，管他是什么身份。至少，现在他的目的没有暴露出来的时候，他是真的在帮忙。不错，早在他主动过来帮忙，还一大堆义正言辞的大道理的时候，萧痕和夏菡就已经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只是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按兵不动，看他能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因着萧痕去信的提醒，朝中剩下的忠臣良将都被保住了。城外这些百姓的病症也好得差不多了，死亡人数一日比一日减少，染病的人也在好转。希望的光似乎又重新笼罩回来。隐卫在此时，传来了皇上的口谕。一行拿着皇上的令牌，进了京城。尽管早就已经从被赶出京城的百姓口中得知了京城的状况。但真正进京，看到那一片萧条的景象时，夏菡还是忍不住心惊。这可是一国的政治经济中心，连这里都萧条成这样，更别说其他地方了。连年的天灾人祸，就算是京城的百姓，日子也要过不下去了。夏菡并不是喜欢悲天悯人的人，实在是眼前的场面，太触目惊心了。也是到此时，她才真正明白皇上让他们做那件事情的意义。皇上的口谕，让他们想办法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现下最大的问题，是让大家能吃饱。”

路上本就没有多少人，少有的这几个人，还都瘦骨嶙峋，仿佛风一吹就能吹跑一样。街上连个乞丐都没有，又或者说，已经分不清楚寻常百姓和乞丐了。毕竟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摞着补丁，只有更惨，没有最惨。郑闯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们了，连年天灾兵祸，国库已经被掏空了。”

并不是皇上不想拿钱粮出去赈灾，而是根本没有钱粮可拿了。就算是能挤出来那么一点钱粮，也经不住贪官污吏一层层盘剥。朝廷拿不出来钱粮，百姓家里又没有余粮了，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饿死的人会越来越多。到最后，只怕会出现人吃人，易子而食的悲惨景象。“吃食，我暂时能提供一些，但是要养活所有人，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京城里几十万人，若是都要让夏菡养着，一天的粮食就不知道要耗掉多少，她就算是物资空间，也经不住这样坐吃山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