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屠”顺着青色鸟兽左翅向上,登上宽阔的后背,屹立在正中,侧目向下看,郑谢花不知何时停止了哭泣,见少年看来,她也不言语,双腿就像稳稳扎在地上的木桩,一动也不动,怄气不过来。少年嘴角一翘,玩味道:“怎么的?难道还要我请你不成?”
郑谢花双眼明灭不定,咬着薄唇。“郑屠”回过身,正视前方,看不出喜怒,声音淡淡的道:“走,去万青城郑家!”
青色鸟兽回过头,看了眼背上的少年,旋即又望了望少女,它目露挣扎与犹豫,迟迟不曾腾空。“郑屠”双眉倒竖,右脚在鸟背重重一顿,青色鸟兽浑身一震,身子止不住往下沉,压在地面砰一声,陷入泥土数尺深,青色鸟兽不敢犹豫,知晓少年已然动了怒,左右双翅纷纷展开,足有十多丈之宽,扑打双翅狂风肆虐,庞大的身子乘风而起。少年嘴角噙笑,迎风而立,玩味的看着少女。郑谢花气得直跺脚,没想到这该死的混蛋竟然说走就要走,难道你就不会再说几句好话吗?说不定我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眼见青色鸟兽愈飞愈高,郑谢花一步腾空,整个人扶摇直上,好在青色鸟兽还未飞行,只是腾空飞起,给了少女追来的时间,郑谢花凌空踏步,登上了青色鸟兽的后背,可一上来就见“郑屠”玩味的笑,不说话,却像是在说,你不是不走吗?怎么又跟上了?脸皮真厚啊!郑谢花脸色一阵红一阵青,冷冷哼了一声,背对“郑屠”盘膝坐下,留下了一个背影,少年也不气恼,他反而笑得越来越开心,存心要气气郑谢花道:“鸟屁股有这么好看吗?我跟你说啊,要是这鸟一时没憋住,砰放了个屁怎么办?你不介意?”
目视前方,振翅飞行的青色鸟兽不禁气极,猛地回过头给“郑屠”一个大大的白眼。同时,郑谢花娇躯一颤,被少年恶心到了,她脸色铁青的转过身,对上玩味的眸子,又气得七窍生烟,从未见过如此贱的人,真想把少年给撕碎。斗嘴斗不过,性命又被掌握,郑谢花索性闭上一双美目,眼不见心不烦,把少年当空气给无视。“郑屠”无趣的耸了耸双肩,盘膝而坐,心念沉入手中空间戒指,记得帝凡曾说让他看看空间戒指,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一入眼看到的便是两个柜子中装满一个个小瓶和一本本书籍,地上摆放着一个大箱子,盖子未曾盖,可以清楚看到一块块色泽呈现翠绿的灵石,有的像鸡蛋一样大,有的则足有拳头这般,从箱子里喷发灵气。想起帝凡的“郑屠”便是林凡生,经过两三天的参悟千变这门变化之法,他虽然还做不到烂背于心,吃的通透,可初窥门径和小有所成,林凡生还是做到了,而且他还术业专攻,紧盯着三变中的一变,千变之法有三变,人变物变场景变,若是做到登峰造极,便可以由假化为真,无论男女老少,是人是兽都可随意变化,甚至还可以做到如同幻境一般,改变景象,以便更好藏身,躲过敌人的追杀。不过这还要等林凡生摸透了千变才行,还有若是没有实力去支撑千变之法,纵是他有这门千变功法,也是施展不开,实力不到运用不上,所以一切都得看实力,林凡生没有失望,他反而越挫越勇。按照郑屠的记忆来看,从岭秀村到万青城,快的话可以十天,慢的话不超过十五天,趁着还有时间,林凡生打算继续参悟,要争取对千变的理解更深更上一层楼,以假乱真进郑家的他才更有底气。在此之前,他要先看看空间戒指里有着什么!林凡生目光粗略一扫,这枚空间不是他在灵冥圣地时候用的,他那枚戒指已经在偷袭中粉碎,现在所用的空间戒指原主人是郑屠,不过郑屠已经死了,这枚空间戒指自然就归为他林凡生的东西,空间戒指里到底装了什么?有什么东西?他还没有弄清,况且他现在也没有那个时间去一个个的看,这些还要等他到郑家之后,有时间再看,眼下林凡生要找找帝凡想要他注意的物品,看看到底是什么!“嗯?那是什么?”
很快,林凡生就注意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本他还以为只是一根斜靠在柜子后面普普通通的木棍,可转念一想,郑屠可是郑英的儿子,他一个大少爷怎会看上一根普通的木棍?林凡生瞬间明白是那根“木棍”有问题,待仔细观瞧一番,林凡生脸色惨白,知道了“木棍”的本体,这“木棍”竟然是那杆已经消失,又与某位存在相连的灰色长枪。“麻蛋,帝凡你坑我?”
意识回归,林凡生被气得直咬牙,这杆长枪可是与灵冥圣地坤门里那头神神秘秘的妖魔所持有的东西啊?要是那妖魔有一天跑出来,顺着与长枪之间的联系找来怎么办?林凡生要是不给就是死啊,想想那倒霉王小帅只是进坤门一下,就被那头妖魔给打得半死不活,如今他林凡生竟然连兵器也给拿了,这得下多重的手啊?林凡生心念再次沉入空间戒指里,要看看方才究竟是什么东西能让他心神悸动和功法自行开始运转,倘若不是被长枪给吸引住,他早就顺着莫名感应找了过去,同时又忍不住祈祷不要是烫手东西。林凡生来到装满一本本书的书柜前,手指在一本本书上划过,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种种功法身法武学,其中的一些名字叫北斗星璇功、踏波无痕、蛮熊王拳、御女心经三十六式,观音坐莲一招鲜、老汉推车行万里,金刚毒龙钻之持久战,林凡生眼角直跳,气得跳脚:“啥玩意?郑屠你痿了不成?”
他心情愈发的郁闷,耐着性子继续找下去,待林凡生从书柜一头走到另一头的时候,突然心神悸动和功法运转的更加快,心中有如堵上一块巨石似的,压得难受,林凡生双眼泛光,精神抖擞,在原地不动,上下仔细打量,目光又落在一块玉片上。林凡生探出手,渐渐靠近玉片,心情激动,终于还是被他给找到了这东西,它是什么呢?就在林凡生暗暗猜想之时,玉片竟然飘起,自动落入他手中,林凡生不由得错愕下来,暗道这是怎么回事?玉片入手温暖,传入四肢百骸,整个人暖洋洋的。睁开双眼,林凡生手中随着出现一枚玉片,正是他在空间戒指里找到的那枚,他的好奇打量着玉片,发现玉片内藏乾坤,竟有一副人体脉络图,除了林凡生多多少少知道的经脉外,玉片上居然还有着八条不为所知的经脉,就在林凡生要看看具体位置在哪的时候,他手中的玉片犹如烙铁一般滚烫。滋滋,林凡生右手冒烟,手心被烫焦,不断一股喷香的烤肉气味,豆大的汗珠一滴滴从他额头上滚落,青筋接二连三的暴起,脸色惨白,猛地起身要甩出手中的玉片,然而玉片死死粘在他手心不为所动,随着玉片变得越来越滚烫,林凡生口中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嘶吼,惊醒了郑谢花和青色的鸟兽。青色鸟兽身子一颤,忐忑不安,慌忙回头。郑谢花抬眼望去,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面目狰狞的林凡生如今竟在满地打滚,左手死死扣住右手手腕,仰着头,咽喉处突出一根根筋脉,整个人无比的凄惨,不知为何,看到林凡生越是痛苦的样子,郑谢花就越是兴奋,俏脸渐渐变狰狞,她暗自幸灾乐祸道:“这个可恶的混蛋终于遭报应了!”
玉片此时不再是通体乳白,而是遍体猩红,宛若鲜血凝成的一般,林凡生大汗淋漓,口中嘶吼就没停过,只觉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右手传来,疼得他几乎就要窒息,由千变变化而来的郑屠相貌模糊,时不时显出他原本的相貌,体内真气和浑身的血液都在冲向右手,被变了样的玉片给全部吸收。时间越久,玉片渐渐绽放光华,一片血光,不管是林凡生还是郑谢花,抑或着是羽毛呈青色的大鸟,连天上的白云都被这股血光映得通红如血,有如在血海之中穿行的郑谢花和青色鸟兽不由胆战心惊,林凡生究竟做了什么?竟会弄出这等的异像!林凡生牙齿都快被咬崩,疼得死去活来,要不他是发现玉片在变了色之后渐渐变弱,不再像之前那么烫了,他肯定会忍不住要把这只手给砍断,一只手没了还能找办法长回来,一个人的命不是说丢就能丢的,比起让玉片把他的鲜血给吸干,把气海里的真气全部吸收,导致跌境,他更愿意砍掉手。可林凡生又发现了一个惊人的变化,玉片竟然在一点点融入他体内,之前失去的鲜血慢慢的补回来,不过又烫的跟沸水一样令他要抓狂,心想还有完没完了?随着他身体通红,不知从哪冒出的莫名冲动在腹中升腾,林凡生吃力撑起身子,如老僧入定,功法道古决刹那间运转,要把这股冲动镇压。林凡生嘴角边上的筋脉时不时抽动,那股莫名的冲动竟然越挫越勇,就在手心玉片彻底融入体内时,这股冲动瞬间就冲垮了他施加的镇压之力,他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眼睛里爬满血丝,气息有如蛮荒凶兽,充满了狂躁与野性,西周环顾一圈,目光落在郑谢花的身上,他口中一声嘶吼,站起身就冲了过去。郑谢花发现林凡生的样子不对劲,比起那个实力强得令人绝望的青年,她更害怕得是现在的林凡生,在林凡生的双眼里她看不到理性,只有一股浓浓的占有欲,令她恐惧,郑谢花想也不想的站起身形,玉手中凭空出现一把青色的长剑,喝道:“你想做什么?我劝你不要乱来,不然我会杀了你!”
林凡生充耳不闻,身形如电,向她扑来。郑谢花瞳孔收缩,手中利剑下意识向前刺,噗的一声林凡生整个人抵在了剑柄,一大截剑刃从他背后穿出,鲜血淋漓,一滴滴落在青色鸟兽背上。郑谢花双眼瞪大,不曾想林凡生竟然不躲,任由长剑贯穿,她本来没想出手的,只是要吓一下少年,表明她的态度而已,然而事与人违,并没有如她想的一样,随着利剑贯穿林凡生身体的同时,郑谢花脑袋里袭来一股灵魂撕裂般的疼痛,再也顾不得手中利剑,双手抱头,整张面容扭曲得不成样。“啊啊啊——”凄厉的尖叫从她口中响起。与此同时,林凡生拔出腹中利剑,随手丢在身边,他吐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就要抱住郑谢花,眼中突然闪过明亮,陷入疯狂的意识渐渐出现一点清醒,他这一抹清醒如同大海里摇摆的小船只,仿佛随时会被大风大浪摧毁,连人带船一同被汪洋大海吞没,然而这一抹清醒就像石头缝里的嫩芽,求生的本能极其强大,不愿被埋没,借雨水的滋润茁壮成长。林凡生双眼愈发的清明,功法疯狂运转,扭转身影往鸟兽脑袋走,身子又摇摇晃晃,随时能摔倒的样子,侥幸躲过一劫的郑谢花死死咬住红唇,看着青年的背影,心中复杂,没有一点庆幸浮现出来。林凡生盘膝坐下,面容越发的狰狞可怖,满头青筋如青蛇,一来一回蠕动令人心惊,恨不得避而远之,苍天万道有如发了疯般疯狂运转,不顾一切要镇压这冲动,虽然是无比艰难,但他若是再继续下去,郑谢花今日可就得被他给毁在这里,失去最后的倔强,他不想这样,不想因为自己毁了少女。痛一痛,苦一苦,咬牙坚持下去就行了,其他的就让它们随风消逝,当做不存在,无视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