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迟迟还没找上柳明俊,他自己就找来了。“殷夫人,你要找的那两个人找到了。”
昨日宣迟迟托上官乔帮她找路上拦车的那对母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那对母子也是武照村的村民,她丈夫说妻子前几日带孩子去县里找大夫,一直没有回来。后来柳明俊派人循着去县城的路去找,最后在一处小溪边找到了。已经几日过去,那孩子还没有任何好转,而且还越来越严重了。妇人原想去找宣迟迟,但孩子的情况越来越差,她只好拜托过路的人去找。但那些人一看她孩子这样,说什么也不肯帮。幸好宣迟迟还记得她们。妇人因为孩子,几日几夜没合眼,人十分憔悴。“来,孩子交给我。”
宣迟迟伸手去抱孩子,妇人对她十分信任,双目发红地看着她,眼里满是祈求。“拜托你了大夫。”
宣迟迟坚定道:“放心。”
说着她抱着孩子进了房间,并且以光线不足为由将他们挡在门外。房内,宣迟迟吧孩子放到床上,从医药箱里翻出听诊器。这孩子不仅染了疫病,而且已经进入了最危险的末期。身上的脓包一碰即破,血流不止。现在他意识不清,还伴随着失血过多的危险,宣迟迟必须马上给他进行止血处理。她翻了医药箱,找出注射器和抗病毒药清。宣迟迟把手套戴上,先给他打了一针。老六和小八在一旁观摩。“坏女人,你这小盒子哪来的,居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
宣迟迟在忙,没空给它解释。“以后再告诉你。”
好不容易给他止住血,宣迟迟松了口气,她抹了抹头上的汗。小八抱了一个茶杯走过来,仰头对她说:“喝水。”
宣迟迟笑道:“谢谢。”
注射了抗病毒药清后,孩子的情况仍不见好,宣迟迟只好守在他身边。柳明俊派人送来饭菜还有照明的油灯,小桃心疼她,怕她晚上会饿,给她带了好几盘点心。不过都被老六和小八吃了。宣迟迟捣碎茎草给孩子敷上。“坏女人,你为什么不把这草煮了给他吃?”
老六见她一直都是将药草捣碎外敷,不由得问道。“这草吃得?”
宣迟迟不是没有想过,但她熬了之后尝过,太苦了,而且味道不是一般的难闻。“其实那种毒虫不止怕这一种草。”
老六说。宣迟迟眼睛一亮,示意它继续说。“我知道有一种方法,把几种药草放在一起熬三个时辰,效果比你外敷的好。”
见宣迟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老六下巴都抬起来了。“什么方法?”
宣迟迟问。“我要是告诉你,能有什么好处……”老六还没说完,一旁的小八掰着它四只手数。“天仙子,白灵参果,黑骨花,还有祝余草。”
它刚说完,就察觉到有两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一道是老六愤怒恨不得喷火的目光。一道是宣迟迟母亲般慈祥的眼神。“笨蛋小八!”
老六狠狠地打了下小八的脑袋。宣迟迟把小八托在手里护着,“还是小八懂事。”
老六哼地坐在一旁,扭头不理她们。小八对宣迟迟的亲热不太适应,比起宣迟迟突如其来的亲近,它更害怕老六生气。见老六不理自己,它伸出四只手,泪眼婆娑:“老六,对不起嘛,你别不理我。”
“放心。”
宣迟迟摸了摸它的叶子。“老六它最在意你,不会不理你的。”
她问老六:“你们知道得还挺多,还懂得配药和药理。”
老六抱胸:“没点本事,怎么敢出来混。”
宣迟迟说:“那你们能帮我弄到这些药材吗?”
老六不耐烦地说:“天太黑了。”
宣迟迟:“明天去也可以。”
……次日一大早,宣迟迟被摇醒。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老六和小八。老六说:“药草给你找来了。”
小八晃悠着手中的小竹筒:“晨露,给你喝。”
晨露?宣迟迟挑眉,这可是好东西。老六说:“小八一大早去给你采集的,不要浪费了。”
宣迟迟接过来,伸手揉了揉小八的叶子:“谢谢小八。”
小八腼腆一笑。简单洗漱后,宣迟迟拿着药草去熬药。历经三个时辰,药终于熬好了。宣迟迟小心翼翼地喂他喝药,待她做完这些,都已经到了中午。看来回去的时间还得延后,她得看看这孩子的情况稳定下来。药果然有用,一天后,孩子终于醒了。他身上的脓包也消下去不少,气色也比前几天好多了。妇人一家激动得跪下来感谢宣迟迟的妙手回春。这几日柳明俊与上官乔彻底见识了宣迟迟的高超医术,他们对她也越来越客气。在给几个大夫说了药草的药性与注意事项后,宣迟迟说自己要回去,柳明俊立刻派了一辆马车,专人互送她回去。回到了西水村,宣迟迟先去上官乔家里看王富贵的情况。还没进门,她就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捡草药的村口大夫。宣迟迟跟他打了个招呼,问他王富贵的情况。村口大夫还没说话,王富贵就扶着墙走了出来。“殷二娘子,俺没事。”
在村口大夫口中得知是宣迟迟救的她,王富贵对她的态度立刻变得尊重起来。“多谢二娘子的救命之恩,要不是村口大夫,俺、俺都不知道你医术这么好!”
宣迟迟看了村口大夫一眼,见他朝自己莞尔,便知他是想帮自己。“不用客气,救人是医者本分。”
宣迟迟扶着他在院里坐下来,伸手给他诊脉。她一边诊一边看村口大夫,心里没想到,这朴朴素素的村口大夫有这么好的医术。王富贵体内的毒已经差不多没有了,他腿上的伤也在痊愈。宣迟迟嘱咐他平日里多注意休息,按时吃药。王富贵一边应着好,等宣迟迟说完后,他才央求道:“二娘子,能不能…能不能救救我儿子?”
村口大夫站起来说:“王麻子身上的病,我暂时找不到法子,只能拖住他的命。”
听他这么说,宣迟迟就明白王麻子的情况是凶多吉少了。“我去看看。”
进了屋,宣迟迟就发现了,王麻子的情况比那孩子还严重。他全身的皮肤已经溃烂到发臭了。人没有昏死,眼睛无光盯着房梁,大概是疼的,全身颤抖不止。她面无表情地说:“他这个情况,我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王富贵一听这话,整个人就忍不住哭了。村口大夫走到她身边。“我行医多年,从没见过这样的病,我…我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宣迟迟按了按他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她看着王麻子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你救他,其实也是害他。”
村口大夫明白她话中意思,说:“真的没办法吗?”
宣迟迟摇首。床上的王麻子听到他们的话,忽然间激动起来。他努力想抬手触碰宣迟迟,可刚一动,全身就崩出很多血,不一会儿从床上流下来,落到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