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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老人与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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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宁市城乡结合地带、梦叶镇最西边的海岸,一块巨大的礁石上,一位刚好六十五岁的老人坐在那里,他的身前放有一桶鱼,但却没放鱼竿,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身下翻滚的海浪。直到太阳快入海的时候,老人才慢悠悠站起身,伸手温柔地抓起桶里的鱼,把它们丢到海里,每扔一条都会苦涩地笑一下。扔完所有鱼后,他用十分慈祥的目光,望着吞没落日的海洋。第二天天刚亮,老人一如这几十年来所重复的一样,起床、穿衣、洗漱,然后就背上袋子去镇上物色可以换钱的垃圾。忙碌了一个上午,老人把半袋的垃圾放在回收站的电子秤上。电子秤的屏幕上立刻显示'9.88'的字样。“您吃饭了吗?吴伯,今天收获不是很多啊,那就算您十块吧““我吃了早饭,现在还不饿,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这不没满十吗““您就别客气了,也就差个一毛而已,明天我少算您点不就行了吗?““我还是不能拿,这样,你等会儿我“吴伯说完这句话后就立刻跑开了,过了会儿便抱着几个塑料瓶快步走了过来,放在了电子秤上,电子秤上的数字由9.88变为了11.10。“我在来的路上看见几个小孩买了饮料在喝,本想待会儿回去顺带回收一下,不过正好这边差一些,我就跑过去看看他们有没有丢掉饮料瓶,幸好,他们都扔在原地了“解释完毕后,吴伯喘着气擦着脸上的汗,然后漏出一脸老实祥和的笑容。十一块入账后,吴伯看着手机上五位数的余额,脸上却没有一点笑容。“今天也要去老谢那儿拿鱼吗?“吴伯接住小李递过来的蓝色胶桶,点头道:“嗯,顺带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听到这句话,小李叹了口气,“唉,好人没好报啊“吴伯来到渔场,本想直接向渔场主取鱼,但却看到停靠在码头的渔船边人头攒动,便好奇的上前观望。一个渔夫摆弄着脚下的无衣男子,对着围观的人群大声说道:“我谢栋的运气究竟是不好还是非常不好呢?今天鱼没捞着,竟然捞起来个猛男!本想瞅瞅他长啥样,结果一看吓一跳,简直比水鬼都难看。“吴伯穿过人群来到谢栋旁,看着他脚下的男子,对谢栋问道:“以往你不是说捞上了的都是死人,晦气吗?怎么把他带回来了,难道他还活着?““岂止是活着,刚捞上来的时候,他身上还烫得很,周围都是一圈一圈的白烟,吴伯,不好意思啊,也许这臭小子是个煞星,今天硬是没有捞到一条鱼。““我今天不要鱼了,既然他还活着,就先把他叫醒吧,再给他披件衣服,要是染上风寒怎么办?““吴伯,那就您来伺候他吧,我得赶在起大风前再次出海了,我今天得捞着鱼才行啊“吴伯就这样把那男子背到了家里。熊英感觉十分的饥饿,头脑也不是很清醒,只记得自己沉入海里后潜意识自动运转了自己十几年苦修的无意金刚决,激活了自己强悍的肉体。虽然这个世界没有灵力,但经过在仙露门下十余年的修炼,熊英的肉体强度和愈合能力早已达到了恐怖的境地。所以此刻躺在吴伯床上的熊英,身上没有一丝伤口。熊英醒来后发现床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碗还在冒热气的地瓜粥,翻开被子后,便立刻端起碗来狼吞虎咽。听见这边的动静,吴伯从简陋的厨房出来,进到卧房,手里还分别端着一盘咸菜和一盘鱼干。“你感觉好些了吗,我看你刚才不停地翻腾,感觉快要醒过来了,我就去煮了点饭,怎样?还和胃口吧,要再添一碗吗?“熊英对眼前的带着祥和笑容的陌生老人感到疑惑,理性认为不应该继续接受他的好处,但还是在饥饿的驱使下点下了头。当吴伯端来第二碗地瓜粥的时候,熊英已经把咸菜和鱼干吃了个干净。刚接过第二碗饭,熊英口一张,舌头一卷便把碗刮了个干净。看着熊英依然一幅没吃饱的样子,老人眯着眼笑着直接端来了整锅地瓜粥。只见熊英抓住并举起饭锅,直接把锅里的粥倒入口中,随着喉结的上下窜动,一整锅粥便被熊英鲸吞入肚。熊英用手擦了擦嘴,舒服地拍了拍肚皮,这才打了个沉闷的饱嗝。吴伯的表情也由最初的微笑转变成了惊讶,但片刻瘦削的脸又挤出笑容。“真羡慕你们年轻人的体格和胃口啊,吃饱了就好,可惜我这儿没有你和身的衣服,只好从我存的垃圾里挑了几件,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穿上吧“,吴伯抱着一堆衣物,有点不好意思地对熊英说道。熊英接过吴伯递来的衣物,随便选了几件黑色衣裤套在了身上,而他选中的上衣上面,刚好印有'真心英雄'四个字。“穿好了衣服就来客厅看看吧“熊英便起床跟着吴伯来到了连接着卧房和厨房的客厅,不大的房间里摆了一张席梦思床垫,洁白的床垫和上面的盖被与四周黑漆漆的墙壁和地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块席梦思床垫是吴伯从别人那儿拼过来的,刚要来的时候黑得发臭,吴伯洗了两个钟头才把它洗得洁白如新。“你应该来自很远的地方吧,怎么掉到海里了呢?天这么黑了,你就在这儿将就一晚吧,明天我再带你去找回家的方法。““回家…“熊英喃喃地重复了这两个字,一下子心酸、苦痛、委屈涌上心头,就算仰着头,眼泪也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我本以为我之前都身处地狱,所有痛苦和屈辱都不过都是吾辈修仙的报应,直到遇到您,老人家,我才感受到人间的温暖与美好,感受到家的所在,谢谢您,老人家,谢谢您!“熊英直接跪在地上给吴伯磕着响头,把吴伯吓得手足无措。“快起来,小伙子,你这不是在折我寿吗?哪儿有给活人磕头的,别哭了,快起来“吴伯把熊英扶了起来,继续对他问道:“听你这么说难道之前你没有家吗?““不,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来到了这里,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觉得很陌生,而且…“熊英突然止住了讲出这里的警察虐待他的经历的冲动。“不应该啊,你的标准语说得比我们这些乡下人还好,你是有刻意训练过吗?听你的描述你更像是想来本土追求自由的殖民地居民,你难道真的是殖民地的人吗?“熊英听完后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你们一直讲的殖民地是什么意思啊,我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当地的人都称我为殖民地来的人““不要再叫我老人家啦,叫我吴伯就好了,没想到你连殖民地是什么都不知道,殖民地就是我们日升国大约三百年前征服的异国和外族所在的区域,那里的人在被征服后就必须世代为日升国服务,在一块名为三角之地的殖民地上,那里的人,长的就和你有些相似,皮肤都是黑黑的,然后脸不怎么…怎么…好看。“说出这句话后,吴伯看着熊英没有任何反应,才继续道:“本来称呼殖民地的人有更简洁的称呼,就蛮奴两字,不过因为一百年前的某个人,国内不准再使用和出现这个词了,而且直到现在'殖民地的人'这几个字都不许有任何其他代称和简称,真不知道上面那群人在怕什么。“吴伯讲得有些口干,便去倒了两杯开水,递给熊英一杯后,又开始讲了起来:“你可能也不知道乡下人是什么意思吧?顾名思义,我们乡下人出生的地方要么地势陡峭,没有任何开发价值,要么开发过度,污染严重,这些地方就相当于日升国国内的殖民地,只能给大城市提供劳动力和原料,与西宁市形成鲜明对比,是名副其实的乡下。”

吴伯又倒了杯开水喝完继续说道:”所以我们都被唤作乡下人,而且我们这些人一出身户籍就被锁死了,除非你能得到共济会的青睐,否则一辈子也别想落居西宁市这样的大城市。”

吴伯说到这里,眼眶竟有些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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