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说!是谁?!”
宁远书的心中也开始有了不好的想法。买到了假药倒是其次,如果真的是有人更换了天山雪莲的话……双喜急声道:“是二姑奶奶身边的紫秋姑娘。”
“二姑母?!”
宁远书闻言,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之前,林大夫来给他诊完脉后,也是去了二姑母的院子。难道,想要让自己缠绵病榻,身体日渐垮掉的人,会是那个从小疼爱自己的二姑母吗?宁远书不敢再继续想下去。在整个宁家,只有这位二姑母从来没有嫌弃过自己的身子,对自己关爱有加,宁远书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病发的时候,也是二姑母率先发现的。不!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实!李月浓看着目瞪口呆的宁远书,知道他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她缓缓地俯下了身子,抓住了宁远书颤抖的胳膊,“你要冷静点,太过激动会影响你的身体。”
宁远书知道李月浓是为了自己好。可是,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块大石头似的,压在他的胸口叫他透不过气来。“或许真的是你买错了也说不定。”
李月浓只能这样安慰宁远书。“不会!”
宁远书颤抖的双唇微张,声音气若游丝地道:“这株天山雪莲是我娘在京城里托太医买的。”
那结果就只有一个,紫秋换了原本宁远书他娘买回来的那株天山雪莲。只是,一个小丫环偷天换日,要这天山雪莲有何用?难不成,真如宁远书猜想的那般,是她的二姑母所为吗?李月浓也不说话了,低头看着锦盒里的天山雪莲。忽然,她皱了一下眉,凑近了仔细地看起了那株天山雪莲,每一片洁白的花瓣底部都有一条细不可闻的缝隙,若不是刚刚她拿起来又放了回去,更改了天山雪莲的摆放位置,恐怕她也没有发现这一个细节。李月浓拿起了天山雪莲,轻轻一碰,花瓣掉落。她反复尝试,赫然发现,这株天山雪莲的每一片花瓣,竟然都是被人贴合上去的。宁远书也注意到了李月浓的动作,“怎么了?”
李月浓拿起了花瓣,递给了宁远书,“这花瓣竟然是被人粘贴上去的。”
说着,她将一片花瓣在掌心里碾碎,仔细嗅掌心花汁的味道。李月浓眉心皱得越来越深,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难看。她不太确定,于是,倒了一盏茶,将花瓣的汁液倒进了茶水之中,原本碧绿色茶汤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浅红色。“这……”宁远书死死盯着那一盏变了颜色的茶汤,“为什么会变了颜色?!”
李月浓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了一抹冷凝的弧度,“我果然没有猜错,这一株假的天山雪莲,竟然是用曼陀罗的花瓣拼凑出来的。”
“曼陀罗是一种有毒的花,花朵呈现白色,中毒后,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中毒之人就会昏迷,痉挛,直至死亡!”
李月浓扔下了手里的花瓣,“我一开始只觉得味道有异,却并没有仔细看,没想到,想要对你不利的人,竟然如此心细,将曼陀罗的花瓣进行裁剪,然后粘合起来,仿照天山雪莲的样子,只不过……”她用力地眯了一下眼,“那个人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天山雪莲运到京城,根本就不可能是一朵鲜花了。”
宁远书不再说话,只是垂下了头,如墨般的发丝散落而下,遮住了他的眼睛,让李月浓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许久,宁远书缓缓地抬起了头,徐徐侧目,幽深而绝望的眼神,仿佛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子,割开了他的心。亲人,不应该是相互爱护,相互取暖的吗?可是为什么……“紫秋是二姑母最疼爱的丫鬟,她一向都只听二姑母的吩咐,没有二姑母的指使她绝对不敢这么做……”宁远书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了最后,就连自己也没有一点底气。“等一下!”
李月浓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地拍了一下宁远书的肩,“我记得,你上一次和我说过,你二姑母只对诗词歌赋感兴趣对吗?”
宁远书抬起了眼睛,不明所以地看着李月浓。“既然如此,你的二姑母应该饱读诗书才对,那记载各地方县志的详地记,她也应该是看过的吧?”
李月浓目光凝重地看着宁远书。“嗯。”
宁远书点了点头。凭借前世的记忆,李月浓想起了《详地记》这本古籍。“不会是她。”
李月浓的话给宁远书重新带来了希望。他的眼睛顷刻间亮起了一丝光芒,仿佛像是在沙漠之中看见了绿洲,“你怎么能肯定?!”
李月浓道:“我曾经看过《详地记》,上面曾有记载过昆仑人是如何采摘、晾晒天山雪莲的,其中的风土人情,昆仑的山形地貌,描述得非常有趣,我想任何人在看过之后,都不会忘记。”
李月浓这么一说,宁远书也想起了一件儿童时的事,“我自八岁不能行走以来,二姑母就时常给我讲各个地方的风土人情,她曾说过,她都快要把《详地记》背下来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她一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听见李月浓这么说,宁远书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他不希望,害得他狼狈如此的人,会是他至亲至爱的家人。“可是紫秋……”宁远书压低了眉,紫秋的母亲自幼照顾二姑母,更是由二姑母亲自指婚嫁给了宁家的一个管事,生下了紫秋后伤了身子,这辈子无法再有生育,二姑母生怕她们娘俩会受欺负,接到了自己的身边过日子。紫秋是有头脸的一等大丫环,在二姑母的院子里,都赶上半个小姐金贵了。如果不是二姑母指使紫秋这么做,那么她又是为了什么呢?这一点,宁远书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既然想不通,那索性就直接去询问紫秋,她为什么要更换掉天山雪莲来谋害自己!宁远书:“双喜,我们现在回府,我要直接询问紫秋!”